0047 游仙馆(下)
芸娘芳心大乱,额头冒出点点香汗,这汉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mama猛一扯芸娘的衣襟,许是王mama动作急了,芸娘丝衣一滑露出了凝脂白玉一般的香肩。芸娘娇嗔一声,忙将衣服拉好。 王mama忙使眼色,“既是澹台大人有用到你的地方,哪好推辞?” 芸娘急道,“可是那什么妖僧……” 她压低声音,细细对王mama道,“我还糊里糊涂着。” 王mama低声撺掇道,“这有什么,什么妖僧不妖僧的,你没听人说过这和尚呐,一个字僧,两个字秃驴,三个字鬼乐官,四个字色中饿鬼。想他既是修持苦熬之人,用mama教你的本事别说去他一件袈裟,怕是让他连魂都丢了。” 芸娘脸颊绯红,低声道,“太难为情了。” 澹台芳土自持身份自然不好偷听两个女子细语,见她们争执不休微微起了疑惑,“怎么?难道美道人有什么难处?那妖僧本领粗浅,我还看不在眼里,就是那件袈裟烦人。” 王mama抢着娇笑道,“没难处没难处,要说对付和尚啊,我们也有心得。” 澹台芳土暗暗点头,不愧是当年打爆八思巴金身的游仙馆一脉,一说起对付佛门真是当仁不让。 澹台芳土客客气气的请了芸娘,只是临出门时有个不开眼的龟奴竟然跑来要打赏。澹台芳土有些啼笑皆非,他随手赏了几十文钱。回头正要当笑话和美道人说起,却见美道人一副讨好的笑容含羞带怯。 望着美道人的笑容,澹台芳土忽然有了一种蛋蛋的不安,似乎哪里发生了什么坑爹的事情。 韩穿等人默默的看着澹台芳土和美道人离去,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按说澹台芳土是来找帅道人帮忙的,临了带了个青楼女子兴高采烈的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韩穿和崔伯候深深的感到自己被一个大大的阴谋包围。 “不行,要去赶紧安排好剩下的弟兄,这样才能进退有余。”崔伯候当机立断。 韩穿点头同意,帅道人也只好暂时放下纠结。 这个游仙馆毫无疑问是有内涵的,至少和游仙观可能、或许、没准有一点关系。 帅道人暗暗决定等把这两帮闹心的家伙打发走,自己就来好好研究。 寻找剩下锦衣校尉的事情有些磕磕碰碰,但总算在天黑之前把所有人都成功易容。吩咐他们分头藏匿后,崔伯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么大一个容城县洒下这么十几人,就算冯劫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难找到吧。 韩穿却望着四散的锦衣校尉们若有所思。 看着韩穿微皱的眉头,帅道人忽然有了一种蛋蛋的不安,似乎哪里发生了什么坑爹的事情。 几人各自出神,最后还是想法简单的聂豹先回了神,“在这愣着干嘛,咱们先回去吧。” 韩穿长出一口气,笑道,“回去!” 谁料聂豹转眼间就改口,“哎,等等。这不是那谁,那谁。” 聂豹指着街对面那谁了半天,蹦出来一句,“这不是那李生么!”聂豹笑的前仰后合。 韩穿仔细一看,正是梁山伯。 韩穿心中纳闷这有什么好笑的。 聂豹已经心如猫抓一样撺掇起来,“走走,咱们去瞧瞧人家‘李生’怎么勾搭人家翠娘的!” 韩穿莞尔,原来聂豹笑的是梁山伯那不光彩的身份。 不过进这容城县最初的目的就是帮梁山伯打探翠娘的心意,眼见就在跟前,那这热闹说什么也要看看的。 众人慢慢凑到梁山伯跟前,就见前面是一家关门歇业着的小书坊。韩穿听梁山伯说起过他和翠娘的故事,笑着打趣道,“怎么,李生吃了闭门羹么?” 梁山伯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四个陌生的面孔。今天悦来楼里发生的事情让他起了一丝警惕,“不敢请教,几位见过学生?” 韩穿微微一笑,“容城驿站。” 看着面前俊美非常的四张面孔,梁山伯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禅师。”聂豹嘿嘿笑着拍了梁山伯一把。梁山伯苦笑的对着他施礼,“聂兄!” 聂豹顿时大讶,“这都能认出来。”
韩穿不理聂豹,对梁山伯笑问道,“见到翠娘了?” 梁山伯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抬手示意边走边聊。“从悦来楼出来后,我一路跟着翠娘来到这里。可惜,直到她们母女关闭书坊打烊我都没敢出现在她面前。” 韩穿笑道,“原来不是闭门羹。怎么,李生难道还情怯。” 梁山伯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骗她。” “哦?”韩穿和帅道人都有些讶异,想不到梁山伯临了竟能勘破这层魔障。对于他们修行人来说,向来讲究直问本心。梁山伯若心中真有迷惑,那么要解决迷惑最重要的就是和翠娘坦诚沟通。这样或许不够聪明,更甚至被翠娘巧言欺骗,然而却能坦荡心思,不留遗憾。 了无遗憾,将来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而且……”梁山伯想了一会儿,满脸迷惑。他看着韩穿和帅道人,“两位法师,我想请教什么是‘我’呢?” “嗯?”韩穿和帅道人俱都一愣。 梁山伯慢慢的开口道,“昨晚帅道长给我换了一副面孔,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事情,结果越想越是迷惑。我换了另一幅容貌,那我还是‘我’吗?现在的这幅长相的我是‘我’,那过去那副长相的‘我’还是我吗?” 韩穿和帅道人静心听了,聂豹却挠挠头满心迷糊。 “容貌并不是我啊。” “我娘亲因为我相貌粗犷,担心翠娘并不是真心的喜欢我这个人。可到底什么是我这个人呢?” “若是翠娘贪爱容貌,就如娘亲所说,她喜欢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若是翠娘不在乎容貌,那她又是喜欢什么?” “若翠娘喜欢的是才学,那她喜欢的也不是我这个人,那她喜欢的又是什么?” “如此无限穷举下去,这些都不是我啊。那到底什么是喜欢我这个人?两个人到底为何相爱,又为何彼此喜欢。当我剥除这些浅在的东西,想找到更深的我和更深的爱时,我忽然发现我无能为力。” “爱情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