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尴尬的氛围

    那种莫名二又熟悉的哀伤再一次袭了上来，原来，她此生最怕的不是他们最怕过得不好，而是怕失去。

    地上是妖冶的红，如彼岸花般艳丽。

    初晴觉得眼皮好重，好累，恍惚间，她觉得她的眼前有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

    沐晟抱着林初晴上了车。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尖滴落。沐晟将油门踩到了底，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上，生怕慢一秒，后座上的人就会赶不及。

    很快到了医院，他用最为简练的话语向医生们交代了大致的情况，看着他们将林初晴推进了急诊室，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出来大喊着，病人失血过多，但血库却没有A型血了。

    “抽我的！”沐晟一惊，一脸冷凝道，“我是A型血”。又挽起了袖子。

    病床上的女子，面容惨白，汗水湿了她的头发。她的下体，是鲜红的血，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沐晟的嗅觉。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手不安地抓紧了一旁一个护士的手，明明昏迷着，却力道很大。护士目露难色，将目光移向了沐晟。

    此刻，沐晟的手上刚刚扎了针，鲜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流淌出来，然后流到林初晴的身体里。他的唇边是淡淡的笑，心里有种满足的感觉，不论如何，林初晴的身体里都流淌着他的血了，他想着。

    听到小护士向他询问的声音时，沐晟初时并没有反应过来，知道一旁的另一名医护人员碰了碰他的手臂，向他示意，他才回过神来。

    她苍白的嘴唇，吃力地张合着，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沐晟凑近了她的唇，总算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什么。

    那一瞬间，他高大的身躯僵硬地站在床边，久久无法动弹，直到医生提醒他，叫他坐到一边的靠椅上。

    林初晴喊的是“木头……痛……我……好痛……好……痛……”

    木头，因为他姓沐，也不爱笑，没什么表情，所以她总是叫他木头。

    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

    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感受着自己的血液顺着输液管就出体内，如果可以，他也想将自己的爱通过血液一起流到林初晴的身体里，让她感受到，他有多么爱他。

    沐晟的手有些颤抖地拿出了手机，“叶子，初晴需要住院，去她家拿着衣服吧，地址我打给你。”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起疲惫。

    “好，我马上去。”叶子琳本来在和沐mama喝下午茶，接到沐晟的电话，一脸着急和心焦。她尽量保持着镇定，告诉沐mama后，就准备去初晴家收拾东西。沐mama也是连一口茶也顾不上，就张罗着要给初晴熬些鸡汤带过去。

    林初晴才刚一挣开眼，入眼的就是满目的白色。她猜到了自己在医院里，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是沐晟送我来医院的吗？她握紧了那只一直抓着她的手，抬眸看向了那人。

    真的是他！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低沉而又略带喑哑的桑音，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声音。她的心中狂喜，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人的脸，最终却变成了讲他的手扯离。

    “你怎么来了？”她假装冷漠，声音中却明显有了一丝哽咽，鼻子也酸涩了起来。

    她是想要哭的。

    俩人的气氛一下尴尬起来，谁都没有在说话，这时候沐mama出现了。

    “初晴丫头，肯定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一些吃的。”沐mama笑着走近，朝她扬了扬手中的保温瓶，那里面装的是沐mama特地亲手为她熬的鸡汤。

    原本抓紧了被单的手终于送了下来，她亦是微笑着接过了那个保温瓶。幸好，沐mama即使出现，令气氛好了很多，初晴和沐mama的相处也很轻松愉快。

    沐晟深深地望了林初晴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质问和痛惜，林初晴不敢去看，可到底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

    她能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只是轻扯嘴角，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很开心的样子。“谢谢阿姨来看我，鸡汤很好喝！”她能说的，也就只有这句了。

    “喜欢的话，明天我再给你做。”

    沐晟没有转过头再看初晴一眼，走出了病房。

    初晴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追随着那个笔直的背影，明明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可她还是茫然地望着病房。

    满屋子的许愿瓶，沐晟就那么跪坐在中间，电视屏幕上正在放映的是林初晴自行拍摄的录像。画面里的林初晴和沐晟笑的阳光而又灿烂。

    看到这样的景象，方小雅是生气的，伸脚狠狠地踢了那个最靠近她的许愿瓶一脚，乒乓一声，传来刺耳的瓶子碰撞声。

    “你做什么，是谁让你动我的瓶子的！”沐晟突然站起身来，吵着她走来，狠历的语气，包含着所有的愤怒。

    从小到大，沐晟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方小雅当时就愣住了，烦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沐晟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五道红红的指印。

    她的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她只想打醒眼前这个人。“她已经走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她哪里明白，林初晴是沐晟一生心中的那个结。

    林初晴，你是否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的话？

    你说过，你要嫁给我的，你说过只要我写够了两年的许愿瓶，你就考虑嫁给我的。我才写了七天，才七天而已，你就不见了。

    电视里播放的永远是哪天你给我过生日的画面。

    盼望有一天，能够与你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让你成为我的妻。

    你哭，我哄着你；你笑，我陪你一起笑；你痛，我比你更痛。

    想想这样的生活还真是美好，可它总归只是幻想。

    沐晟安静的坐在病房外，想起了林初晴离开的时候。

    “木头，从今天开始，我要记下来，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一起做过的事，你说，好不好？”举着手上的相机，林初晴微笑着，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极了。

    “木头，我们还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哦，要不要今晚去？”偶尔的娇嗔，掀起沐晟心中的柔软。挂了电话，立马去买了两张晚上八点的电影票，然后带着初晴去电影院里，看了人生中第一场情侣电影。

    这一切，是否还记得？

    沐晟不相信初晴早已忘记。

    “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最后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还记得一起去看的那部片子吗？也就是很一般的爱情片，剧情无非是男女主角因为各种误会而分开，然后骗骗小女生的眼泪，当时的沐晟在电影院看得昏昏欲睡，然而一旁的初晴却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初晴哭了，沐晟的心揪紧着，困意也一下子消散了。沐晟试着安慰初晴，可是无论他怎么安慰，她却依旧是哭。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倦了也便不再理了。

    现在，沐晟多希望，即便是哭，只要初晴站在他的面前，靠在他的肩上，这样他才会心安，心才不会痛。

    “你怎么来了？”淡漠的疏离的声音，让沐晟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看着初晴，近在咫尺的容颜，还是昔日的模样，可她却不在属于他。

    沐晟无法承受她的冷漠。

    第一次，如此的狼狈。也忘记了昏迷中，初晴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在她面前落败得一塌糊涂。

    沐晟嘴上说着不原谅她，可又有谁知道，每次深夜来临的时候，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旋的都是初晴一个人的身影。

    她的哭，她的笑，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初晴，你是早就算好了要离开我，是不是？”这句话，沐晟一直想当面问问初晴，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医院的高级病房内，沐晟倚窗而立，看着病床上沉睡着的林初晴，僵硬的面部表情总算有了些许的缓和。

    此刻的她安详得像一只小白兔，没有了和他针锋相对的那种凌厉，他走了过去，手抚上她的面颊，忍不住轻轻叹息。

    如若，我们之间能够永远没有争吵，回到从前，你还是我的，那该多好。

    “啧，啧，啧，难得看到我们的沐总裁能这么温柔啊！”见到好友一副情深意绵的样子，顾明宇忍不住笑道。

    确实，这样的他顾明宇是很少见到的，与他相识多年来，他的身边女人少见，也不见他对其他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因为沐晟的不近女色，顾明宇的家人还以为沐晟性取向有问题，特地让顾明宇离沐晟远一点，省得被他带坏了。现在想想，并不是沐晟真的不近女色，而是他的心早已被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填满了，所以才无法装下其他任何人。

    “医生怎么说？”沐晟这次倒没有对顾明宇对他大声驳斥，只是不安地问起林初晴的病情。

    “暂时没事了，只是……大出血以后可能没法做母亲。”顾明宇说着，看向了沐晟，见到好友的脸色瞬间大变，这才接上了下一句，“开玩笑的，并无大碍。”说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因为某人的目光差点把他杀死。

    “明宇，下次别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沐晟正低着头给林初晴降血压，声音冷冷地从他嘴里飘出来，顾明宇觉得周身的气氛瞬间一冰。

    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是深交的朋友，或许此刻的沐晟已经狠狠地一拳揍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