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塞北雄驹

    向北之行，秋尽肃杀，天地之间只剩荒芜。

    离了燕京城又是四日马程，燕京城早已经消失在身后的地平线多日，甚至那古时防御外族的长城墙，亦被抛在身后。

    五骑马，五个人，一路绝尘而去，在官道上策马飞驰。

    向北而行，马戎逍是第一次来这北地，两边景色也是好奇。官道两旁，越向北行，人烟愈发的稀少，秋后闲置的农田也已经不见。到后来，便是荒无人烟，两边也变成了荒芜的秋草。

    极目远眺，大地之上毫无阻隔，只见凄黄秋草延伸向天边，或青黄，或白灰，将草海分为若干色块，平铺在这浩瀚大地之上，是何等的震撼！

    草原苍劲的风，如刀，将枯草吹的猎猎作响。这亘古不变的高原之风，似乎可以将人的脸皮划破，那般苍劲有力。

    天气愈发寒冷，虽是秋末，却早已冷过了济州府的寒冬，马戎逍众人此时也披上了北地的裘皮大衣，登上毡靴，来抵御这萧瑟寒风。

    此次与封尘同行，虽是知晓了封尘的太子身份，马戎逍也并无拘束，两人一路更是相谈甚欢。封尘也会讲些朝堂之上的故事，也会听马戎逍说些二龙山的草莽之事，一路也是快活。

    而同行的易昭临和耶律雪笛，马戎逍亦是熟识了许多。易昭临行事仔细，又通晓三教九流之术，所行甚得人心；而耶律雪笛则是能谋善断，聪明颖慧，所言颇有见地。有此两人，封尘太子也是如虎添翼。

    权谋之事繁杂，当朝太子龙封尘也是在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

    而拳叔依旧是家仆打扮，一路也和众人玩笑几句，丝毫没有高手的架子。

    第四日中午，又一个深秋晴日，太阳很大，雾蒙蒙的阳光散在秋草上，有些晃眼。秋风小了许多，而官道两边的也出现了点点人影，弯腰在收割秋草。

    马戎逍举首望去，不解问道：

    “这有收割粮食，却没听闻过收割枯草的。”

    封尘几人相视大笑，易昭临解释道：

    “马兄你有所不知，这收割秋草正是马匹冬日的食物。”

    马戎逍闻言恍悟，也是大笑，这番出行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封尘扬鞭直指北方，朗声道：

    “马兄，前方我们马上就要到一个小镇，名曰太仆寺。而这太仆寺正是我华夏国饲养军马之所，其中设有御马苑，今日我们便在此落脚。”

    马戎逍闻言大喜，也是豪声笑道：

    “既然有小镇，那好酒好rou自然少不了！”

    封尘闻之亦是大笑：

    “马兄放心，这向北之地，什么都缺，就是少不了酒rou！马兄随我策马飞奔，看着荒芜中的万马奔腾！”

    封尘大声叫道，说罢马鞭抽在坐下马身上，这马长嘶一声，撒腿狂奔。

    马戎逍见状也是不甘落后，策马飞奔紧追而上。身后易昭临和耶律雪笛也是打了个呼哨，放马疾驰。

    四人皆是正值青春，一时间玩性大发，四骑马奔腾若飞，便是冲出了官道，在这秋草之中竞速起来。

    四骑马转过山丘，忽然听闻一声雄驹嘶鸣，只见那山丘谷地之中，一匹黑色骏马奔驰而出。这马通体漆黑，毛发黑亮无一杂毛，四蹄飞空，颈上长鬃飞扬，若破海之黑龙，壮美磅礴。一声长嘶，仰天之势，便划破了这秋原的寂静。

    伴着这嘶鸣之声，无数骏马自丘陵四面八方涌出，同这黑色雄驹汇作一个整体，宛如秋草中的一道潮水洪流，奔腾呼啸。只见一个接着一个，一匹挨着一匹，在狂野之上飞奔而过。成千上万的马蹄，让着大地微微颤抖，也让每个人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如此雄壮之景，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吧！

    马戎逍张大嘴巴，完全惊呆，眼前这一幕完全震撼了自己的内心，而境界中的那团烈火也随之震动，似乎有所感悟。

    而龙封尘端然坐在马背上，看着壮阔之景，面露笑容，对一旁马戎逍道：

    “马兄不必吃惊，这不过是茫茫草原上的冰山一角。过了这御马苑，便是我华夏的属地金帐王汗！昔日金帐王汗臣服于我华夏，我华夏未派官员前往，以其自治为道，一直至今。”

    马戎逍看着封尘举手投足的非凡之气，回道：

    “你说的太多了，没听明白……“

    封尘大笑：“那我们就前往前方的太仆寺，找间酒家边喝边聊！

    说罢，众人又是策马飞奔，奔向这茫茫草原中的北地小镇。

    ……………………

    太仆寺，北疆小镇，西临御马苑。

    小镇不大，却五脏俱全。狭长的青石道便是小镇主街，两边挨挨挤挤着土坯房屋，客栈，酒家，马厩，铁匠铺应有尽有。这里楼层最高不过二层，店外的幌子被风吹的残破不堪，猎猎作响。

    马戎逍一行人来到一家稍显整洁的酒家，拴好马匹，推开酒家吱呀的木门，才是逃离了门外刺骨的寒风。

    只见店小二一身羊皮袄，热情招呼几人坐下，看茶摆好碗筷。马戎逍眉头微皱，这小二身上扑鼻的膻味，闻起来极是难受。而一旁的封尘更是咳嗽了几声，慌忙掩鼻。

    一旁的易昭临看出端倪，笑道：“殿下，马公子，这已经是镇中最好的酒家。来到北地，便要适应了这边的味道。你们越是抵触，便是越无法融入。”

    马戎逍叹了口气，现在再闻，这膻味果真是淡了不少。再四下看去，这小小的酒家里光线黯淡，横七竖八的桌上摆放着粗大的羊油蜡烛。黑烟缭绕，将这桌椅墙壁，皆是熏得发黑。

    再看其他客人，大多是衣着皮毛，有中原人面孔，亦有卷发高颧骨的北地居民，远处一桌还有两个红衣喇嘛。这酒家厅堂本是狭小，客人们说话叫喊声，酒碗碰撞声此起彼伏，周遭更是杂乱。

    封尘更是叹了口气，手握折扇，不去理会周围。

    而点菜之事，便交给常来北地的易昭临和耶律雪笛二人。片刻之后，店小二端着饭食已经上桌。只见一坛烈酒香醇四溢，更有煮熟的牛羊rou胡乱摆放，粗犷油腻，却让人垂涎欲滴。而当中一盆深黄色面食，若蜂窝之状，却不知是何物。

    封尘虽是厌恶周遭环境，却抵不住美食的诱惑，抬筷指向这当中蜂窝之物，问道：

    “这是什么？”

    马戎逍也不认得，同封尘一齐看向易昭临和耶律雪笛。

    易昭临和耶律雪笛相视一笑，故作神秘道：

    “殿下，马兄，今日便让你们尝尝这北地的美味，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