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相伴两相亲 (三)
渔夕眸光一闪,唇畔轻咬,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微微笑道:“我刚才说,谁说我要勉强的?终有朝一日,墨卿夜殇,我让你倒贴与我,我还不乐意呢?” “好!”宁熙微微摇头,快步前走。走了一会儿,见她半天没有跟上来,不免耐着性子又回头看看。 身后的少女轻声一笑,转而快步奔来。 宁熙见她忽哭忽笑,不自觉的又是淡淡一笑,斜看她一眼,只听她嘘嘘喘气不停,笑问道:“你方才哭什么?” 渔夕抬眸又望了他一眼,忽而神色黯淡,“禀陛下,奴婢,想家了。” 。。。。。。。 此后几日,两人都是尽量的避而不见。即使必要的相见,也是,极其默契的躲闪,且都不言语。皇帝若需要什么,也只是眼神示意。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无论在做什么事情,就忽地想起了他,变得痴痴笑笑。猛然回神间,已忘记了要去做什么。每穿一件衣服,都恨不得跑到他面前,让他看看,好不好看。每写一首诗词,都恨不得他就在跟前,想让他做评。每插一根发钗,都恨不得他在跟前,帮忙亲自别入发间。每时不刻,无时不刻,都在想他在做什么?这会儿,该下朝了吧,该到华南门了吧,该到乾阳殿了吧,他,该出现了吧?哎.......他,怎么还没回来?他,还在批折子么?他,已经睡了吧?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此种症状越发严重,以致于精神恍惚却又无法遏制,她,真的开始怀疑若不是极力克制,也要患上“三月桃花癫”。 这日渔夕正在埋头抄写经书,只听平遥来说皇帝要出宫了,让渔夕赶紧收拾收拾。 看平遥已经起来,渔夕来不及细想,问道:“jiejie,是家常还是朝服?” 平遥打了个呵欠,笑道:“家常。” 渔夕知道,皇帝又要微服出去了,上一次出宫好像还是去紫竹那里吧。一晃,也快三个多月了。终于,这次又可以出去了,不禁欣喜起来,挑了件素白衣衫,却见他的折扇好像少了一把。渔夕心道,难道师父当日说的是真的?难道是真的将什么字据写在那扇子了,他藏哪里去了?翻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找到。心里不禁后悔那日怎么没回来找找。又不敢多耽搁,将那衣服与银票拿了,这才嘻嘻笑笑走了出来。 三人从殿内出来,早有江子故预备好了马车。马车出了宫门,一路缓缓行驶,看样子,皇帝今日心情不错。马车行到一僻静巷道之处,三人下了马车。两人扮成丫鬟模样,跟在宁熙身后,往前方正街走去。渔夕瞧着这条街道,觉得越看越熟悉,怔了一怔说道:“这怎么越看越像奴婢家丝绸店所在的长丰街?” 宁熙微微一笑,三人往前走去,行到一店铺处,上书四个大字,确是“醉家丝绸。”门楣之下,两幅木刻对联,润的是红墨,“天地万物,难润无草之根。锦绣虽美,不饰不买之人。“ 宁熙笑道:”这联是谁出的?“ 渔夕道:”奴婢写的。“ 这时,店里走出一位腰系紫带的清秀女子,那女子瞧见了渔夕,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几步就迎了出来,抱住渔夕的胳膊,笑道:“姑娘,您亲自带客人来了?” 渔夕干笑了两声,问道:“织络,你怎么会来?” 织络笑道:“关奇进京任职了,我与他一起来的。” 两人来不及细说,渔夕略作沉思道:“这位是平遥jiejie,我的朋友。这位水公子,你应该见过的。” 织络福了一福,躬身道:“织络见过公子,织络见过姑娘。” 礼罢,三个女子去到内堂里说话,这会儿桌案上已上了蜜饯与新鲜果蔬。平遥捡了几个尝尝,笑笑的坐在一边,看着她们两说话儿。 渔夕笑道:“姨丈都还好么?” 织络笑道:“劳姑娘挂心,都还好。” 店内,卖丝绸的东阳从未见过眼前如此好看的男子,又见他是与姑娘一起来的,想来必然是贵客。只是觉得他虽然是淡淡的笑着,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淡淡勿近的气质,容不得靠近,却又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东阳跟在身后,含笑的说道:“公子,您看的那匹是水墨。” 宁熙淡淡一笑,又看了第二批。 东阳笑道:“公子,您现在看的这一批是渔夕。” 宁熙笑的春风和煦:“这都是谁画的图案?” 东阳笑道:“水墨,渔夕,青莲,三月彩南,都是姑娘自己画的。其它的般若,龙凤呈祥这些,则是姑娘与绣娘商议后,绣娘找人出的图。”
宁熙又是微微笑笑,“这些图案绣的确实精美。”眸光却停在了那副青莲上,说是青莲,却是残荷,完全没有盛开之状,却有倒退之气。春生夏长,万物荣枯,“惽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四时序列,“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扁然而万物”,心中一动,不禁赞道,不愧是清越带出来的徒弟。 吃罢点心,渔夕捡了一匹丝绸送给平遥,平遥指了指门外,也不敢要。 宁熙笑道:“收了罢!这醉家以后就是官家指定的丝绸供应了,掌柜的送点儿小礼给能做主的身边人。平遥,你理当笑纳才是。” 渔夕一阵欣喜,得意忘形间,竟然从里面跑了出来,抱着他的胳膊,仰头嘻嘻笑道:“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宁熙又是浅浅一笑,一身素衣,温润儒雅。 平遥听了此话,欣喜的收了丝绸。渔夕让店里的伙计,将丝绸送到巷道的那辆马车里。他却并不坐车,只让马车在前面候着,一闪身,又进入了另外一条巷道。两人只好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巷子深处。两人正叽叽咋咋的在后面说着小话儿,只听一个稚嫩童音忽地喊道:“哥哥,哥哥,你能帮我看一下么?” 他竟然蹲下身来,对那小孩子笑笑,温若春光,烂甚春花,一旁的两人不禁看的一愣。 他笑笑的问道:“是这里不能转了么?“ 小孩子连忙点点头。他低垂了眸子,长睫微颤,用手将那铁圆圈轻轻一弯,又是一个正好的圆形,“好了”,他依然笑的满面春光,暖似风熏。 那小孩拾起铁圈,用手里小钩子一勾,果然又转了起来,小孩高兴的跑起来,回头道:“谢谢哥哥!” 他站起来,嘴角开出一朵明艳笑意,“玩儿去罢!” 这样的墨卿夜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