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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年锦时应有语 (三)

    江子故忍不住一通好笑,忽觉一道寒光飘然门外,江子故身子一凛,屏气凝神,立的好好的。

    渔夕看了看对面的人,哈哈大笑道:“这个皇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后宫养了堆美女,他也不碰。后宫的娘娘都怀疑他不能那个......哎......你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她们不是让我去查呢!”

    宁熙三分恼怒道:“你……怎么查?”脸色却不觉的绯红起来。

    渔夕烦躁的扯了一下衣襟,裸露了里面的脖子,雪白润上淡淡桃红,扬手道:“那有什么难的?还不就是早上偷溜皇帝寝宫,一掀被子,还不什么都瞧清楚了么!”

    宁熙凤眼微眯,心道:“怨不得那天早上见她立在床边,后面还后悔一脚把她踢到了地上,还担心会摔疼了她,现在想想真是活该。”又想她看到了什么,不禁脸红难耐。

    只听渔夕又说道:“釆耳,我怀疑那个皇帝是断袖,你知道么?那天我去跟踪他到了蒹葭轩,什么也没看到,还被芦苇割破了小腿,白流了几滴血。那个皇帝还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摔在床上,差点给我摔散了架。像我这般容貌出众的,他都是冷着一张脸。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他,断袖是不对的,要爱护后宫的娘娘,他对我,全然不顾往日情分.......“

    宁熙听到此处,心里大怒,勾唇一笑道:“你,还真是长大了呢。”

    又是一笑,将酒壶递给她。渔夕嘻嘻笑笑,毫不含糊,脖子一勾,举壶一饮而尽,脖子里虽灌了许多,却是无端地潇洒。

    渔夕见他好似很久不说话,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到他身边道:“采耳,别看我在醉家是个主子,但在宫里就像使唤鬼一样的使唤我,天天累死累活,还要看那个皇帝的脸色。哼!我真不明白,后宫的那些娘娘,哪一个不是才情俱佳,为何非要进宫做什么。她们就为了一个皇上,争来争去,你说皇上有什么好啊?她们真是太傻了,要是我,宁愿嫁一个农夫,我都不嫁给他。可是,他为什么非要是皇上呢……”说着,说着,眼神越加迷离,整个身子脱落在地上。

    宁熙听自己被她说的如此不堪,和一个农夫比,都处于下势,原本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起了涟漪,半怒道:“你喝醉了,起来!”

    渔夕摇摇头,道:“我才没喝酒呢!”定了定神道,拉着他衣摆,哭道:“怎么你这么像皇上啊,皇上,您在这里啊!您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却好像带着哭腔,估计是被吓到了,又低头喃喃道:“其实,我也是和皇上您是同一个阵营的。你,不高兴么?“

    宁熙哼了一声,冷着脸,不再言语,转身就走。

    渔夕见他要走,急的爬起来,从后面一抱抱住他的后腰,这一抱,来的突然,差点把宁熙撞在地上。江子故实在忍不住,上前查看。宁熙看了他一眼,问道,“听到多少?”江子故憋着一肚子好笑,道:“臣什么也没听见!”就又退到门外。

    宁熙身子一僵,任由她抱着,站了好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她还环在腰间的手,耐着性子道:“酒醒了么?”

    身后那人并无答话,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一阵阵随着夜风,扶摇而上。

    宁熙又等了一会儿,身后那人仍然没有回应。

    江子故站在门外只好小声道:“十一姑姑,已经睡着了。”

    宁熙慢慢松开她手,她整个人就四仰八叉的睡在了地上,真是,毫无形象可言。

    他将她刚拉了起来,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呼着热气,满是酒味。

    宁熙垂眼看她,朱颜晕酒,一如九天风露,单染色娇。心里一荡,良久不语。

    渔夕睡的正酣,脖子偏向一边,脖颈白净处有一个彩色丝带若隐若现。宁熙眸色一冷,食指一勾,那下面的挂件就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眸子一沉,心里一缩,不禁又是一痛。低头,薄唇一触,轻碰她眉心。

    他派人找了她几年,他,曾一度以为,她死了。他,曾深深的后悔过。他曾每个冬日,都单独给她抄写佛经,烧了纸钱。若说,这世上,他对什么人称的上是亏欠,她便是仅有的一个。

    他的手指因为喝酒微微泛红,因为确认了她的身份而微微颤抖。

    半醉半酣间,微睁双眸,她看着他,却揉着太阳xue,笑道:“怎么又做梦了?做梦还会梦到你?”摇摇晃晃的出了院子,连江子故站在她面前也没看见。

    夜里的风有一丝丝凉意,她抹了一把脸,抬头瞧了瞧天际月色,一路竟然走到了桂璃宫。石阶有些凉,睡着非常舒服,她躺了下来,满树的靡璃花儿就落在她的额发嘴角上。她的小脸半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在半是疏影半是月华之下,嘻嘻的笑着。

    他就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上方,托着下巴静静的望着她,看不出来是喜是悲。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望见了台阶上坐的人,月色星辉下,缥缈朦胧,神色淡然,渔夕心里总有一丝那么不忍。

    “娘娘......棠jiejie,你,不要再想海棠了。我,给你跳支舞吧。”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低眸望着她。

    台阶上那人眸眼轻轻一弯,她曾说过,沾酒必倒,果不其然。

    她拖着广袖,忽地,向后一滑。

    素衣扬,靡璃纷落。

    她微微一笑道:“棠jiejie,这是我娘亲的舞,我给她取名叫遗世。我却,只想跳给你一个人看。你心里的苦,我懂。过去的,不要再多想了。”

    广袖半开半阖间,是她一张灵气逼人的脸。

    雪白靡璃花儿变作凌乱纷纷下落,飘进了她如云广袖里,化作缕缕花魂,藏于袖底,在广袖开阖间,生出漫漫花香。

    靡璃花儿好似并不急着落下,反而纵横交错,柔柔的围成一个花障,将她罩在里面。她动,花亦动。她顿,花空悬。那花儿转瞬又化作一条花带,在她食指所指之处,轻溢而出,飘绕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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