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是个英雄
“我要回去找他！”杰西说道，转身就要往回走。 “你冷静点！”莫洛耶娃拉住他，说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兵工厂废墟剧烈地震颤着，后方爆炸已经开始，但却没有火光迸溅而出，一切都发生在黑暗之中，仿佛在酝酿着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 艾伯特明明已经不似人形，而且布莱恩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就只是凭着那感觉，他突地开口，颤声道：“艾伯特，是……是你吗？” 此刻，背负着布莱恩前行的，正是艾伯特。他全身惨白，身体枯瘦得只剩一具骨架，体表非常坚硬，不亚于一些特制的合金。他的眼睛浑浊一片，分不清眼白与眼仁，只能看到一团污浊的晶体。听到父亲的呼唤，他张张嘴，声音很沙哑：“父……父亲……” 听到这个声音，布莱恩的眼眶通红，泪水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涌出，顺着憔悴的脸流下来，落到艾伯特的身上。他很是激动，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着艾伯特的脸：“儿子，你……受苦了。” “父……父亲……对……对不……起……”艾伯特机械地张嘴，吐出这么几个音节。他的神智已经非常微弱，此时完全是在靠着一股意念在维持。 布莱恩心中大恸，嘴唇嗫嚅着，可怎么都说不出话。 艾伯特朝前奔跑着，僵硬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到布莱恩的手里，说道：“父……父亲……帮我……去外……看……” 布莱恩哽咽道：“爸爸一定会带你出去的，爸爸一定会带你走出波布，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一定会的！” 这时，爆炸的火光终于亮起，而两人已经来到一层入口不远处，马上就能够从兵工厂废墟中离开。布莱恩甚至能够看到，莫洛耶娃与杰西他们，正焦急地等待在出口处，看到他的出现后，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艾伯特的速度很快，没有多久就来到了第一层入口，但他却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喃喃地说道：“父……父亲……对……不起……” 布莱恩觉得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已经飞了出去，他回头看着站在废墟入口的艾伯特，声嘶力竭地大吼：“不！不！不！” 他被莫洛耶娃接住，这个父亲朝艾伯特伸出手，拼命挣扎，想要去到儿子那里。但莫洛耶娃死死地按住了他，爆炸已经非常接近，此时让他去无异于送死！ 艾伯特站在废墟入口处，身体枯瘦如一具蒙着皮的骷髅，光线将他的身躯照得惨白，他就那么站在那，僵硬地抬起手臂，朝布莱恩伸出手。 “轰轰轰！” 火光终于蔓延到这里，爆炸非常剧烈，整个山洞都被炸上了天，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引起的爆炸，就连完全由特殊合金构成的兵工厂废墟，都在分崩离析，正在快速地毁灭！ 薇薇安怀中的罗承似有所觉，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刚好目睹了这最后一幕。 艾伯特的头发被气浪吹起，众人分明看到，在山洞的入口处，有一名二十多岁的西方青年。他眉清目秀，鼻梁高挺，不算帅气，但是却让人感觉很舒服，此时，他的脸上带着明媚和煦的微笑。 还有一些不舍与眷恋。 “轰！” 这最后的身影，终于被火光吞没！ “不！”布莱恩悲痛欲绝，恸哭道，“我的儿，我的儿啊！” 杰西不忍，将布莱恩拉住，说道：“大叔！大叔！就让他走吧，走吧！” 山体整个坍塌，那兵工厂废墟被掀上了天，爆炸非常剧烈，那特殊合金就像是一个铁罐子，被炸成各种形状，它骤然收缩成一个圆，在空中彻底炸开，无数带着火的铁片落下来，下起一场火雨。 布莱恩颓然跪倒在地，似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艾伯特，我是你的父亲啊，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我都是你的父亲啊，跟我回家……跟我回家不好吗？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众人沉默，刚才艾伯特是完全可以从兵工厂废墟中逃离出来的，但他却没有那么做，选择了留在那里，与那片废墟一同炸成一团火光。 或许，他最后的意识，便是不愿意作为一个生体兵器活下去，也许，他觉得这样对于他来说，才是一个最好的归宿。 杰西拍着布莱恩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一路上，布莱恩的表现都被他看在眼里，这个父亲沉默寡言，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抿着嘴唇，看着窗外，生怕一转身的功夫，就会错过正好出现的艾伯特。 他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为了找到自己的儿子，他叩响了罗承的门，不惜将埋藏了数十年的秘密说出来，冒着被揭发杀死的危险，请求众人的帮助。 而现在，他成功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却只能看着艾伯特与这兵工厂废墟，一同变成了一场最为璀璨的火雨。 “为……为什么啊，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子啊……爸爸……难道会厌恶你吗？”布莱恩大恸，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他跪伏在那里，颤抖着从怀里拿出那张照片，照片上面，艾伯特吐着舌头，伸出拇指，带着很自信的笑。在艾伯特的身边，布莱恩眯着眼睛，将手放在儿子的头上，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摩挲着照片上艾伯特的脸，泪水不断涌出来：“你放心，你放心！爸爸一定带你去外面看看，一定把你带出这个地方！” 杰西轻轻拍打着他，安慰道：“让他走吧，让他走吧……” 罗承叹气，他的神智并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发生了什么。薇薇安将他抱在怀里，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罗承说道：“看到刚才那个人了吗？他叫艾伯特。” “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