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归家
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当时的我还并不知晓，我在迷茫中努力思考，可始终寻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躺在旅馆里的冷床上，黑暗就是我最好的伙伴。 而这，已经是结束调查的第三天，仍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跟前妻摊牌，我曾试图劝解自己，只要能离婚什么都好，侮辱、伤害，甚至豁出这条命，也要坚决摘掉头顶上的绿色帽子！ 可是最终我却无力的发现，自己真的很犯贱，我见不得前妻悲伤流泪，受辱难堪，甚至是一个凄凉的眼神，我都无法承受。。 假如，前妻能够承认错误，并发誓痛改前非的话，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继续我们的这段婚姻呢？ 不！ 瞬间，我被自己的灵光一闪，吓得冷汗沾满全身，难道前妻给我的伤痛还不够吗？难道自己还要继续活在屈辱中吗？ 我在失眠过程中，一遍遍的问着自己，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之前几天一直能睡得好，一旦想起自己与前妻是否还能继续生活，反倒是异常的激动，甚至比看到她出轨的时候，还要怒不可遏！ 也许，这个时候的自己，认为前妻远比那个麟，更加可恨无数倍！ 次日，我把自己修整的无比清新，就好比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经过整整一夜的心理斗争，我已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来到复印社，将自己从网络上摘取的离婚协议打印出来。 一共四张A4纸，共计两元钱，从来没有想过，能判定我婚姻生死的一纸文书，竟是如此廉价，自嘲的我仅是淡淡一笑。 是的，那时我手里所持有的，是全天下最简略的离婚协议，甚至简略到只有四个字，净身出户！ 从出租车下来，我拖着皮箱向家的方向走去，这段路我走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走得如此自信，如此心无旁骛。 在我刚刚进入到家门范围的时候，隔着栅栏我便能感受到，一双双奇异的目光正定格在我的身上，似乎又与以往有些不同，竟然还有一丝尊重在里面。 “姑爷您回来了，工作还顺利吗？” 姑爷？ 当时，我真的很想回头看一看自己的身后，也许对方口中的姑爷，指的是那个麟也说不定，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这很幼稚。 我清楚，眼前的佣人是在对谁说话，他笑得十分真诚，甚至有些卑微，在柳家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享受到与岳父大人一样的待遇。 究其原因，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我，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些浮华，而是自由的、没有屈辱的安逸世界。远离我的前妻，远离她的家人，最好是能远离这个城市！ 于是，我非常潇洒的说了声谢谢，在我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幸运的让自己少了一份遗憾。这一声姑爷，起码证明了自己曾经存在过，不管对方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有必要感谢一下。 “姑爷，皮箱这么重，还是我来吧？” “不了，我记得大家都叫你懒熊，那我就称你一声熊大哥吧。谢谢你的热心，但我并不需要，我是一个没有亲人和朋友的可怜虫，但是我还有一双勤劳的手，我很享受能用双手创造美好的过程，我不是废物，真的！” 懒熊可能是真的听不出来，有些傻傻的看着我向别墅内走去，我的话中多是揶揄意味，这并非是针对某些人，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因为，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了。。 如果说，一名佣人对我主动热情，我还能欣然接受的话，那么一路上所有人都对我点头问好，我只能是诚惶诚恐，心里忍不住开始生疑。 而恰在此时，一个名头极为响亮的男人，此时也附和着大众，对我点头微笑，并且主动接过我手中行囊。 “姑爷辛苦，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老爷让我告诉你一声，如果有时间的话，他想找你喝茶聊天。” “张队长，你。。你是在开我的玩笑吧？”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翁婿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这很正常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这。” 是啊，我被反问的哑口无言。 翁婿之间，本来应该是相对亲近的关系，只是我真的很难想象，我与自己的岳父坐在一起，那个北方最具权贵的男人，品着香茶、谈天说地，这种画面根本就不和谐！ “还有啊姑爷，以后叫我阿忠就好了，别人叫我受得，你这样叫真心承不起！老爷还在书房里等你呢，我先把东西给你送回去，有空咱们再聊，呵呵呵。” 阿忠是带着微笑走的，拉着我的皮箱，直奔我所居住的区域，这是要做什么，堂堂柳家的保镖队长，把自己当成我的下人了吗？ 我疑惑重重，缓步走向岳父的书房，这片区域我只来过一次，那是在结婚的第二天，前妻带我到这里给岳父岳母敬茶，当时的自己满含期待，而回应我的则是两张冰冷的面孔。 咚咚咚----- “哦，是小晨吗？进来、进来！” “岳。。岳父，您找我？” “嗯，听说你出差回来，我也正好有些空暇，想我们爷俩也有些时间没见过面了，这就把你叫过来陪我聊聊天，不耽误你休息吧？” “不耽误、不耽误，岳父您有什么吩咐？” “哎，别总是岳父岳父的，一个女婿半个儿，还是叫我爸爸比较顺溜，我听着也顺耳。” “好，爸爸。。呃。。” 我很尴尬，真的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平日里威严无比的岳父大人，今天突然对我笑态可掬，脸上的皱纹都快摊平了，这叫我如何自处？ “小晨啊，来、来，我们到那边坐下说话。好久没有亲自煮茶了，今天咱们俩爷，来上一个煮酒论英雄！不对，是煮茶，哈哈！” 岳父看起来心情颇佳，错身走过的时候，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宽大且有力，口中说着太瘦了、多吃些之类的话，这让我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温暖。 曾几何时，心目中幻想的父亲，就是这般形象，拍拍我的肩膀、摸摸我的头，大咧咧的说上几句玩笑话。。 我心里清楚，今天的岳父并非有多高兴，也不是口渴要煮茶，更不是什么论英雄，而是有话要对我说，也很有可能跟我与前妻有关！ 双方坐定，茶盘火炉一应俱全，看得出来，这些都早已经准备妥当，因为茶水是现成的，根本就是省去了‘煮’这一程序。 岳父亲自为我斟满，我彷徨的用双手接下，香茗温热有度刚刚好，初冬时节，这份温暖顺着双手，直通我的心间。 “小晨，你走进这个家也有一年了，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你会对我有看法吗？” “爸，您想多了，我对您只有尊敬，没有任何看法。” “那就好，来，喝茶！” “嗯，爸。。您老，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确实有话对你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爸，对不起，是我平时不懂事，应该多来陪你聊聊天才对的，否则也不会这么生疏。” “嗯，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替我想出了一个，能完美化解尴尬的借口，像你这种高尚的性格，在这个社会已经不多了！” “所谓百事孝为先，我身为晚辈，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到，真是当不起高尚二字，惭愧！” “哦，惭愧吗？心里真的是想着百事孝为先吗？臭小子，你可不要忽悠我这老头，要知道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我笑的有些勉强，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繁衍后代的几率几乎为零，如果这算是不孝，那我也只能是默认了。 “爸，有些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如果说让你失望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没关系，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我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对于你个小美的私人生活，我们只提建议，不做干涉。” “多谢爸你能理解，可是我们现在。。” 谈话进入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可以确信，今天岳父之所以一概往日做派，完全跟前妻出轨有直接关系。 正当我鼓起勇气，准备提出分手的时候，我的话，却被岳父打断了。 “小晨，我的生命，可能最多还有半年时间，我是说可能，并不是完全确定，但是几率非常大，起码超过七成！” “爸！你这是。。” 岳父面带微笑的压了压手，也许是看我紧张所致，他示意我放轻松一些。 “我脑中有一处淤血，那是我年轻走商时，与强盗交火留下的隐疾。几十年过去了，它就躲在我的脑壳里，扰的我是吃不下睡不着，整天晕乎乎的，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坏心情，让我板着一张老脸？” 原来如此，怪不得岳父整天皱着眉头，连走路都不是直线，原来根源是在这里。 “爸，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能轻言放弃，要相信奇迹！” “好，我信！今天能有你这句话，我老头子也就心满意足了。人们常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而今天，就在这席间，你李晨还能对小美家人有这样的态度，真是我的好女婿，我只能说小美失去你，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爸，您。。都知道了？” “知道了，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女儿，做出这么让人不耻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小晨。对于你所遭受的一切，我做长辈必须为你讨回公道！” “爸您千万别这样，我真的。。真的是受不起的。。您是柳家的掌舵人，我只是一个穷小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好了，咱们两个大男人就别在这里矫情了，今天之所以把你叫来，就是想和你谈一件事，不牵扯小美那畜生，而是上千个家庭的幸福与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