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中注定（3）
不一会儿，罗宁已经出现在艾玛家族的主神堂内了。他发现自己无法不去注意主神堂内顶部闪耀的蜘蛛图像和流动的光彩，也无法不去注意神堂内那唯一的一把椅子，那是玛莎拉蒂主母的椅子。椅背上面爬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活蜘蛛，它们毛茸茸的身体在椅背上不断蠕动，爬上爬下，构成了一付极其诡异的画面。 罗宁很难想象，卓尔女性们终其一生的奋斗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坐上这把椅子。他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格温妮丝，她美丽的眼睛此时也正紧盯着面前的椅子，与罗宁不同，她瞳孔深处没有丝毫对于这把椅子的厌恶，反而闪着灼热的光芒，只是，在瞟了一眼从主神堂内侧缓缓走出来的身影之后，格温妮丝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她低下了头，面上的神色变得恭谨起来。 罗宁也紧盯着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身影，对方目光如电，只看了罗宁一眼，他便失却了先前在格温妮丝面前，以及一路上以来极力保持的镇定，瞬间变得慌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这原本是他在进入席文塔姆训练营之前，早已做惯的事情。 如果席文塔姆知道他苦心训练多年的手下，在玛莎拉蒂主母一瞥之下就瞬间打回原型，重又恢复成在女性面前低眉顺目的卓尔男性，不知该作何感想。 总之此刻，玛莎拉蒂主母在看了罗宁一眼后，就不再注视对方，而是缓缓走到那普通人看来有些恶心的蜘蛛座椅上，慢慢坐了下来。 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让卓尔恐惧的身影——那是一只夺心魔。这只怪物常年跟随在玛莎拉蒂主母的身后，谣传说玛莎拉蒂甚至在与男人交欢时，这只丑陋的怪物也不曾远离其左右，常常隐匿在某个不被人察觉的阴影之处。不知道那些男人在卖力地讨好玛莎拉蒂主母时，可曾感到被窥视的别扭。 格温妮丝小心翼翼地看了母亲一眼。希望母亲没有察觉自己刚才的闪念，因为猜想这些与主母有关的风流韵事，往往比阴谋更让人愤怒，常会受到严厉处罚。见母亲脸色如常。格温妮丝才开始慢慢朝后退去，但玛莎拉蒂主母却做出了一个阻止她继续后退的姿势，同时冷漠地说道：“你留下来！” 格温妮丝一惊，抬起头，仔细察看母亲的脸色。 玛莎拉蒂主母冷冷说道：“这件事需要你参与。” “是。”格温妮丝应道。心内一阵狂喜。她知道罗宁来此的用意，那势必关系着玛莎拉蒂主母与席文塔姆之间的秘密信息，而她竟然被主母准许留下来参与其中，这说明了什么？她在玛莎拉蒂主母心里的地位，必然已经有所上升！与卓尔不断取悦蛛后罗丝的做法一样，家族中的成员也常常以取悦主母为生存根本，当然，那是在主母还十分强大的状况下。 眼下，玛莎拉蒂主母正当壮年，如果不出意外。她的统治还会继续好几百年。 “说吧！”玛莎拉蒂主母命令道，眼睛瞟向了站立在她面前几米开外的罗宁。 顺着玛莎拉蒂主母的目光，格温妮丝也吃惊地看到先前在自己面前一直保持着傲慢与镇定的罗宁，此时竟露出一付无比的“乖”样，他整个脑袋低垂，身子还有些微微地颤抖，在玛莎拉蒂主母的逼视下，他开口了，声音也不再似先前和格温妮丝说话时那般强硬，而带着某种颤栗与软弱。格温妮丝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母亲。看来，在真正取代母亲成为家族主母以前，她还有很长一段道路要走。 格温妮丝无意地看向母亲身后的夺心魔，对方那长长的触须。以及硕大的脑袋，都让她没来由一阵恶心，尽管可以肯定刚才母亲并没有施展读心术猜测自己的思想，但在注意到母亲身后的怪物时，她还是有些不寒而栗，如果这个家伙向母亲告发…… “格温妮丝！”玛莎拉蒂主母不满的声音打断了罗宁的叙述。也惊醒了正在胡思乱想的格温妮丝。 格温妮丝又是一惊，再次抬起头，看着母亲严厉而略带不满的面孔，有些害怕起来。 “你听到罗宁的话了吗？”玛莎拉蒂主母厉声问道。 格温妮丝脸上茫然惊恐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再说一次！”玛莎拉蒂主母命令罗宁。接着又道：“你给我好好听着！”后面这一句，自然是针对格温妮丝，语音中的严厉让格温妮丝再也不敢分心，眼也不眨地盯着罗宁，唯恐这次听漏了任何一句话。 罗宁本不愿再次开口，但在玛莎拉蒂主母的目光下，他竟然无法抗拒对方的命令，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来意又源源本本地说了一次。 “听到了吗？”玛莎拉蒂主母本来已经半闭着眼睛，斜靠在自己的座椅上养神，但在罗宁话音刚落之际，又突然睁开眼来，目光直射格温妮丝，问道。 格温妮丝飞快地点点头，这一次可毫不含糊，并且也已经揣摩到母亲的意思，朝母亲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玛莎拉蒂主母意味深长地又看了格温妮丝一眼，从小女儿的眼神中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意，所以也不再交代任何话就站起身，缓缓走进了先前从神堂内部出来的那片黑暗之中。 屋子里只留下罗宁与格温妮丝两个人时，罗宁也渐渐恢复了在水晶迷宫内的常态，低下的头也渐渐抬了起来，开始目光灼灼地看着格温妮丝。 “放心好了！你回去转告席文塔姆大人，母亲已经同意他的建议！”格温妮丝说道。 “可玛莎拉蒂主母大人并没有亲口告诉我……” “难道你还要我再去请母亲出来，亲口对你允诺一次不成？”这一次，格温妮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看见罗宁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格温妮丝心里轻蔑地想到刚才他在母亲面前那种卑微，知道对方根本不敢再冒险让自己去请玛莎拉蒂主母。 “这，这，这也不必了。”罗宁说道，已经从格温妮丝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轻蔑，回想起玛莎拉蒂主母那慑人的威仪，以及如电的目光，罗宁的额头再次微微渗出汗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次面对玛莎拉蒂主母，这位沙玛城中的强权女人，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地方。在她那犀利的目光下，罗宁感到自己努力伪装起来的坚强，只一眼便已被对方看穿。 尽管席文塔姆多次强调女人们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大、那么可怕，但是罗宁在玛莎拉蒂主母的那一瞥之下，却很快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jiejie们的皮鞭下如何痛苦挣扎的惨象。儿时的恐惧再次紧紧攫住了他，他终究还是在玛莎拉蒂主母面前低下头来。他确信，除了席文塔姆本人，没有任何一个卓尔男子能在玛莎拉蒂主母的注视下能摆脱局促不安。 对方的地位、实力，都不是罗宁这样的卓尔男子能够抗衡，虽然，他已是受训多年的老战士，但在玛莎拉蒂主母面前，他永远只是一个卑微的卓尔男性。或许在所有的女子面前都一样，不论他如何控制自己，就算在表面上再怎样不动声色，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那请回吧。”格温妮丝说道。 罗宁迟疑了一下，看看格温妮丝，对方突然露出迷人的微笑：“怎么？还要我再将你送出城不成？” 罗宁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迅速摇摇头，转过身，走了。 水晶迷宫，席文塔姆的训练营内。 “罗宁回来没有？”席文塔姆问道。 “没有。” 席文塔姆脸上毫无表情，他规定罗宁在营里第三个水晶浮灯升起之前赶回来，但现在，第四个水晶浮灯已经在迷宫门口闪耀，而罗宁依旧毫无踪影，可以肯定，罗宁此刻已经遭遇意外。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口信，所以席文塔姆才会派出罗宁这样的老战士前去传递。而且，他确信玛莎拉蒂主母一定不会让人伤害他派去的信使，所以才会只派了罗宁一个。 “找到罗宁了，”一个匆匆掠进训练营的卓尔战士向首领报告道，“在艾玛家族城堡外的一条暗巷中，他死了。” 席文塔姆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死因？” “他的身上有许多鞭痕，但真正的致命伤却是由牧师的咒语攻击造成，胸口被烧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照这种攻击效果来看，对方的身份不会太低。否则，又怎能杀死罗宁这种经验丰富的战士。席文塔姆看一眼仍在等候他命令的士兵，淡漠地说：“知道了，把他留在那里。” 士兵面无表情地应道：“是。”接着领命而去，丝毫没有质疑首领席文塔姆此举的用意。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意外？罗宁这样一个经验老到的战士，竟然会在沙玛城内遭遇不幸？而且，出手的人，竟然还是牧师身份的执鞭者。席文塔姆淡淡地想，接着丢开此事，他知道，只要罗宁的尸体继续留在原地，过几天，自会有人上门解释这件事，并且，还会主动替他找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