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谈笑间

    楚天成是城外布防的提议者，但并没有前往支持，从天常府回来，就一直呆在了城南别馆。那天精灵少女忽然前来偷袭，原因尚未可知，但夜无寐的现身，却是让人多了一些联想。

    精灵族与守护者的关系，楚天成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但是他不敢肯定，精灵少女的行为，是个人行为，还是精灵族族人的意愿，或者说是精灵王的授意。

    大小姐坐在楚天成身边，看楚天成发呆，疑问道：“今天不找你那个狐朋狗友喝花酒？”

    大小姐所说的狐朋狗友，当然是赵常，凌绝，墨再问，赵青都前往城外支持赵蒙了，赵常想去，但赵云武却是不肯，并让婉儿看好赵常，在屠门者事情结束之前，不准赵常出门。于是赵常有时让仆人来请楚天成前往天常府喝酒，楚天成闲着没事时，也会过去和赵常喝两杯，有婉儿在，两人当然是喝不了花酒的，所谓的“喝花酒”，纯粹是大小姐的调侃之语。

    楚天成耸了耸肩道：“老赵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吵了。”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那你在家，和我一天到晚干瞪眼，就不觉得无聊吗？”

    楚天成的神情多了几分无奈，吐了口气，道：“无聊是无聊，但好过在外被人追杀吧！”

    大小姐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凭你的身手，哪怕是圣阶强者，也未必伤得了你，你怕被追杀？”

    楚天成笑道：“得了吧，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没听小魔崽子说嘛，魔族大军就要来了，我和那个什么魔君殊路可是有过节的，当然得小心为上。”

    大小姐看楚天成的神情多了几分疑惑，问道：“你觉得魔族的目标是长安城？”

    “不然呢？”楚天成道。

    大小姐道：“魔族新立，魔心不稳，你觉得那只魔崽子会在这个时候向十大家族宣战？”

    她口中的魔崽子是魔君殊路。

    楚天成想了想，道：“确实不是好时机，原则上，魔族新立，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个落脚之外，一路杀伐，的确有违常理……但是，魔族不就是喜欢乱来吗？”

    大小姐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楚天成，淡淡地说道：“若是那魔崽子一人来长安城大闹，我信！但带着数千魔族前来，意义何在？抢城吗？”

    从大雪山回来，大小姐就极少与楚天成讨论有关于江湖的事，明里暗里都有意让楚天成远离江湖，楚天成知道想要摆脱大小姐不是件易事，想从大小姐口中套路，更是门都没有，并且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世界，是一个看似熟悉的陌生世界，一时间，百感交集，所以，干脆也就撒手不管，不问江湖了。

    但是，不管不问，仅是无奈之举。

    楚天成见大小姐忽然与他讨论起了江湖事，心思急转，心想，知道多一些，总是好的，也管不了大小姐是否别有用心，接起了话来。

    “抢城……不太可能！一旦开战，魔族的身份就会暴露，魔族也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长安城是各大武林的中心，魔族再嚣张，也不至于嚣张到这种程度。”

    大小姐道：“那魔族攻城，有何利益吗？”

    楚天成想了想，道：“我想不出，也许是有什么阴谋吧，不然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总不是来踏青的吧！”

    大小姐道：“魔崽子说，魔族来了数千人，但长安城里里外外加起来，可以战斗的，也不下三万人，魔族就算最终可以以少胜多，攻下长安城，也必然损失惨重，何况，长安城乃是各大武林的中心，退无可退，所以，开战对于魔族来说，就是灭族！”

    她的语气很淡然，但也很认真，让人不可质疑。

    楚天成沉默了下，向大小姐问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魔族大张旗鼓的来了，总得做些什么吧？”

    大小姐看着楚天成笑了笑，道：“天成，你就别装傻了，我想凭你的才能，应该不会猜不到魔族是来做什么的吧？”

    楚天成再次沉默了起来，确实，他早就猜想过魔族来长安城的意图，魔族脱离了守护者，那么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之。南疆虽大，但守护者落脚在了南疆，魔族当然也就不好也在南疆扎根。长安城是各大武林的中心，也就意味着无论魔族想要到哪落脚，都必经长安，所以魔族往长安赶来，不过是为了借道。至于一路灭门，那也出于另一个原因。

    两个不同目的的行为，混在了一起，也就造成了要攻打长安城的假象。

    这种事，在大小姐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楚天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同时也提出了疑问：“如今长安城这边坚信魔族是冲着他们来的，魔族虽无意交战，但未必就不会应战，你觉得呢？”

    大小姐道：“魔族一路来动的都是小门小派，虽然后面也动了几个稍大一些的，但相对魔族总数，也算不上大，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楚天成反问道：“意味着什么？”

    大小姐白了眼楚天成，道：“我问你，不应该是你来答吗？”

    楚天成微怔，呆呆地说道：“明明是我先问的。”

    大小姐的神情多了几分嫌弃，给了楚天成一个眼神，而后淡淡地说道：“魔族怕死！”也许她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够贴切，说着，又换了种说法，道：“或者说，魔族很珍惜生命！”

    怕死和珍惜生命有时代表着同一种意思，但实则不然，怕死带着贬义，珍惜生命却是褒义。其实，怕死，可以说是一种人的本质，没有人不怕死！

    魔族寿命很高，但出生率极底，所以对于魔族而言，每一个生命都极为珍贵。

    魔族有数千人，却一路清的都是小门小派，便极有可能是保证零死伤。如今长安城有着数万的修行者守护，一旦开战，哪怕仅仅是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也必然有所伤亡，这是魔族不想看到的。

    楚天成想了想，道：“但是，长安城是魔族的必经之地，就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大小姐向楚天成反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楚天成反问道：“难道不是？”

    大小姐想了想，道：“我和你想得一样……我是说，你的真实想法！”

    楚天成微怔，大小姐的这句话很有深意，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使诈，于是耍起了无赖，道：“什么意思？”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天成，你就别装了，我想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楚天成哑然。

    但是，他确实差不多知道她所要表在的意思。长安城是各武林的中心，但实际上，南疆，西域，中原三个地区与长安相边的最是南门。当然，从东门也有一条路去往中原。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三个地区都是往南门的，所以意味着，实际上，魔族的目标如果是西域和中原的话，并不用进城，仅仅是从长安城南门前的那条大道走过。

    所以，西域与中原开战多年，实际上向长安城借的道是城外的道，并非从城中穿过，每天西域与中原有大型的血拼时，长安城都是紧闭城门，两不相帮。

    但是，现在问题在于，十大家族并不知道魔族来意，并且为了疏散城中的修行者，采用了楚天成的提议，在城外五里地建立了防线，而那道防线在南疆通长安城的大道上，意味着，魔族哪怕是前往西域和中原，也要突破防线。

    那么魔族势必与城外的修行者有一战，但极可能采用调虎离山，暗渡陈仓。

    楚天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向大小姐确认道：“你是想让我向赵家提议撤防？”

    大小姐微惊，道：“你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

    楚天成道：“魔族势必破防，哪怕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也将是一场恶战，若是可以撤防就可以避免这场战争，最主要的是，若是所有修行者都重回城中，魔君殊路也就更有可能暂时不来城里找我麻烦。好你个大小姐，说到底，你还是在给我下套！”

    大小姐眯着眼看向了楚天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微笑道：“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没听姓夜的小魔崽子说吗？那个叫殊什么的魔崽子身边如今可是强者如云，我现在可怀着你的宝宝，修为大不如以前了呀！”

    “切！”

    楚天成拍开了大小姐的手，道：“我可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咦，对了，你不是有几个月了嘛？为什么你的肚子……没有反应？”

    大小姐白了眼楚天成，但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温柔，道：“哪有这么快，你就想抱儿子了？”

    楚天成的神情多了几分无奈，道：“得了吧……对了，你和赵云武不是挺熟的嘛？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赵云武说？非得费尽心思算计我？”

    大小姐淡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费尽心思算计你了？也许你不信，我并不关心魔族攻不攻城，魔族的存在，终究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