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蝇头小利
虽然不一定用得着,但是阿痴身边还是多多少少会留一些钱的,这些零钱通常都是工资整数的结余,就这么一二十,三十四地存着,两年多时间下来,当阿痴打开压在枕头下的月饼铁盒子,瞅了瞅,居然数目已经相当可观了。 看门的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子”,比阿痴可比要会花钱得太多了,他是隔三差五地便独自一个人抄小路到街上去买好吃的,有时候是一整只烧鸡,有时候是几斤特意剃除了肥的精rou,这些rou,买回来后,这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子”,就放在他自己的小电饭锅中,香喷喷地煮,然后,又是香喷喷地一个人吃好几天。 每当,晃晃悠悠地阿痴,晃晃悠悠地拎着自己的经过改装后的菜盒,经过他门口时,小孩子总会挺可爱的冲着阿痴叫一声,然后,用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敲他那香气四溢的电饭锅盖子。 穷开心, 敲出花来,摆出个大谱来, 才叫个“穷开心”。 当然,每当这个时候,阿痴也是十分配合地满足里面这个长不大孩子的虚荣心,“咕嘟”一计,阿痴总是偷偷先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才一脸堆笑地将自己略微扭曲的脸转过去,凝望里面那只“老板架”。 “哟,哟,哟,今天我们的小老板,又要当大老板了?”阿痴总是先开口取笑道,其实后来,阿痴想想,这句话颇有些吃不到葡萄,却嫌葡萄酸的“酸葡萄”心理。 “是啊,做出来的钱,总是需要吃掉些的,哪像你一样,改天死了,还想要把所有的钱都带到棺材里去。”长不大的孩子总是以这句话,数落,反击并且嘲笑着路过的阿痴。 “哈哈,哈哈哈。”阿痴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来,第二次很不争气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毅然决然地向食堂走去。 其实,阿痴也到底还是很想吃到锅中那香喷喷的大rou的,试问谁不想呢?甚至希望顿顿都是如此,但是再回头想想,自己掰着指头就能数得清楚的工资,也只能作罢,只能作罢了。 古来君子,言必信,行必果,既然答应了老鱼头,第二天去照顾他的生意,那么阿痴肯定说到也必须要是做到的。 下午,刚吃过饭,阿痴便从枕头下面的月饼盒子里取出了两个钢镚儿和三张有些破旧的纸币,一共五个羊钱,再合上化学实验试的房门后,便又第二次来到了老鱼头的杂货铺中。 “来,一只牙膏和一盒方便面。”阿痴对老鱼头说道,这两样东西,其实,阿痴昨天早就已经看准了的。 “好。我给你拿。”老鱼头说着,点了点头后,转身过,一边笑颦着盯着电视机屏幕,一边心不在焉地从货架上取下了这两件物什,将其装一只红色塑料袋后,交给了阿痴。 “给你钱。”阿痴说着,接过红色塑料袋,然后把五个羊钱放在了老鱼头面前的那张大理石茶几上。 “五个羊钱,正好。是吧?”老鱼头说着,便低眼看了看茶几上的五个羊钱,然后,连忙用手一撸,便将其速迅地装入了身后的收银柜中。 “噢,没错,没错。”阿痴同样说着,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是按照标价,一支牙膏和一方便面加起来,也还有二毛羊钱的油水。 面对这二毛羊钱,阿痴其实并不是一点点犹豫都没有的,他试图张口向笑眯眯地老鱼头要过,可是转念一想: “自己毕竟在厂里上班的,工资少说也有五六百块钱,而,眼前这个老人家,就靠这家小小的小杂货铺子,赚点微利,再说,怎么说,自己怎么也不会缺少这区区的二毛羊钱的。” 所以,算了,算了。 每个人,受到委屈时,最难,最难的便是,如何说服自己接受,这不堪的现实。一旦,说服了自己,那么,今后,再遇到再大的坎儿,也能也能平平安安地渡过去。 阿痴,做事的目的很多时候是很纯粹的,这次出来,就只是为了买一支牙膏和一盒方便面,所以,东西到手了,便马上准备起身回属于自己的污水处理站了。
见,阿痴准备离开,老鱼头赶紧阻止道:“诶,你再坐坐,再坐坐,陪我聊会天。” 其实,这个时候的污水站真的没什么事,上午把处理好的清水排放掉,再抽进150吨污水进去,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靠两台鼓风机给好氧池翻江倒海,翻江倒海了。 说到聊天,那阿痴也绝对是一个狂人级别的生物,由于平时涉猎的资讯十分广泛,所以聊起天来,在百无禁忌之余,总是能把对方弄得哈哈大笑。 当然,聊天就只是为了图个穷开心,说得大部分都是不必当真的鬼话,笑过乐过之后,也没有会记得说过什么,由于性格上差不多,所以阿痴和老鱼头从一开始便聊得很是投机。 “反例”这个词汇,阿痴在后来的写作中,也是会经常用到,其实,这个词汇的出处,也是来自于他自己的原型生活之中。 尽管过去了将尽十年的时间,阿痴依然十分清楚地记得,这个故事应该是发生在转过年的一个闷热夏天的傍晚时分,主人公还是在丰顺皮革公司看大门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身上。 记得,那时刚好,阿痴的打火机也坏了,所以不得不到老鱼头那里去买只新的,可是刚进到小杂货铺里,看店的老鱼头的老伴就向阿痴抱怨: “诶,你知道么?你们那个厂的那个小个子来买了什么?” “什么?”阿痴反问道。 “这辈子没见过,他说要一盒火柴。”老鱼头的老伴气呼呼地补充道。 “呵呵。”阿痴微微一笑,他听到这里也只能以“呵呵”应对了。 “一盒火柴,只值一毛羊钱,而他就真的,手中只拿了一毛钱来,最后,我把他赶了出去。”老鱼头的老伴,一边唾沫横飞,一边在空中笔划着控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