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谁要对不起？
命案发生的饭店中，吞口重彦一案中持有紫色手帕的八个嫌疑人，已经全部被聚在一起。 但在警方长达四十多分钟的个人审讯后，这些人的说辞还是一如既往，他们无一例外强调案件是意外，隐晦或直接地抱怨警方没事找事把他们强硬留下来审讯的事实，所以两者之间的气氛变得非常僵硬。 最后时刻，警方不得不让他们回归到一个大房间等待结果。 房间里，三俩成群的人不断抱怨。 “太不像话了，这么明显的意外案件竟然把我们留那么久！” “呵，八成是上头有什么人相信这是一场他人案，让那个胖警察拖着我们吧……真是白费功夫。” 也仅有少数人波澜不惊。 其中黑泽银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戴着耳机把玩手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悠闲模样。 当然，这只是他人看来。 至少事实上黑泽银的心思可全然不在手机上的消消乐游戏上。 他的耳朵，在他离开酒窖后就一直通过耳机聆听酒窖里的声音。 但酒窖里，除了侦探徽章的呼叫声，没有任何声音。 柯南那小子终归是没能找到灰原的所在地，后来还从旧馆失望而归到了车里。 浪费了整整半个多小时。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谁叫皮斯克选择的地方好呢。 所以柯南也只能乖乖等待灰原醒来后再对她的事情进行处理了。 “按照我打昏她的力道，差不多了……”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右上角，黑泽银不由得扯开了嘴角。 在他话音未落时，他耳畔所捕捉到的声响便是忽然发生改变。 其中一个来源于耳机中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另一个则是来源—— “真没想到你还会坐在这里。” 黑泽银微微侧头，注意到伫立在自己的斜后方似笑非笑的贝尔摩德，不由得一扯嘴角。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故意说这种别扭的话呢。”黑泽银瞥了一眼贝尔摩德，若无其事继续低下头去，“明明一切都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嗯哼？” “告诉我皮斯克把Si带到了什么地方，是因为你知道我会以什么样的说辞把Si救出，也知道我去那个地方会看到皮斯克调出来的雪莉档案。”黑泽银按住了耳机，“Si会对我有所误会，而我也会因为Si是宫野志保这个特殊的身份放弃救援行动——你讨厌的她可以得到最糟糕的结局了，真好，不是吗？” “很抱歉——” “不用道歉，我没认出Si虽然有你和琴酒的原因，但恐怕是那位大人授意，你能通过皮斯克这一人物让我知晓她身份，我只会感激你。” “……不，小银，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是指我会在这种非常时期迫不得已对她袖手旁观、甚至可能致死于她吗？”耳机里传来灰原哀从地上爬起来并和柯南进行通话的声音，黑泽银瞥了一眼贝尔摩德，低笑一声。 “大概我会很难过我的举动让你伤心，但我绝对不会后悔我这样做——” “我是伤心。但放心，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知道我把她留在那里，等着一会儿赶来的琴酒把她重新带回组织对于宫野志保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贝尔摩德微微一怔：“你……” “难道不是？有明美姐在组织，她八成也是想回到组织的——即使以叛徒、小白鼠的身份回去，可能她的待遇远不如以前，但能和jiejie开心地重逢就最好，至于其他……” 酒窖中，在闭口不提黑泽银的一切事情的前提下，灰原哀开始和柯南认真交代她所能知道的APTX469的一切东西。 那仿佛是一个组织叛徒在自知自己永远逃不出组织魔爪的情况下对他人交代后事，但更多的，其实是灰原哀作为一个柯南曾经的朋友送给柯南最后的礼物——告别的礼物。 是的，仅仅是告别，不是永别。 雪莉回到组织之后还可以活着，只是和她作为灰原哀时的一切断绝关系活着。 “她不用管其他的了。”黑泽银轻声地说着，“我觉得她接下来可以活得很开心。” “毕竟，她所做的最坏设想其实也不存在，什么叛徒啊，小白鼠……她对组织的重要性绝不会因为这两点而改变，何况她在之后绝对会因为jiejie的存在重新对组织忠心耿耿。” “而我……” “活到她长大到十八岁那年就谢天谢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黑泽银还不由得自嘲笑了笑。 贝尔摩德怔然地看着黑泽银。 “所以，回去吧，不用担心我的，你在这里站着，那才让我担心呢，虽然是用暗语跟我谈话，也太令人注目了。”黑泽银低下头，按在耳机上的手移开，重新归回手机边上。 “……你好好休息。” 贝尔摩德揉了揉头发，舒出一口气，终究还是和黑泽银拉开了距离。 黑泽银侧目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抿紧唇。 抱歉，该道歉的人是他。 他不但又让你担心了，而且……又欺骗了你。 让雪莉就这么被带回组织这种事情……即使现在雪莉情愿，工藤也不会情愿，他黑泽银就更不会情愿。 所以—— “工藤，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 黑泽银的手重新攀登上脸颊，触碰到了冷硬的耳机，丝丝的凉意，渗入脑中。 酒窖中，传出柯南劝说灰原打消她那些消极念头的话，为此，他还给出了相当积极性的情报。 他说，他已经通过“她没有被绑住”、“桌上的手提电脑接上了行动电话”等等情况确认了皮斯克就在持有紫色手帕的八人当中，而且暂时没办法跟外界联系。 柯南希望自己能够在在皮斯克在和同伴接触前，找出皮斯克杀人的证据并逮捕他，再交给警方处理，这样灰原的安全就有了保证。 在这之前，如果灰原能够自主地逃离酒窖，那就更好。 但酒窖房门被锁，内部只有一个通往屋顶的烟囱，而这烟囱以小孩子的身体根本无法攀爬上去，除非是灰原重新恢复成大人的身体张开四肢才能勉强攀登—— “酒”，“变大”，再加一个“感冒”，有这三个关键词，以柯南那小子的智商，想不到某个方面都难。 “那么那里有没有白干？”柯南以一种极其焦急兴奋的语气追问，在灰原疑惑反问的下一秒，就迅速地补充了一句，“对，就是一种中国的烈酒。” 在询问完灰原目前的身体状况后，柯南就催促灰原去找白干，并喝下它。 灰原照做。 液体入腔时，她稍微觉得这种酒的味道有点奇怪，但由于身体的不适和酒精的刺激，她并未多想。 在白干彻底发挥作用前，她坐到了电脑桌前，还试图从组织的电脑里把那种药物的资料存到博士的中，但不确定通行密码。 不过她提到由于组织成员曾经从药物编号469联想到福尔摩斯，就叫那药物“成事不足的名侦探”，柯南借此联想到了Shelling-Frd——柯南道尔将他小说中的侦探取名为福尔摩斯之前暂时先取的一个名字，换句话说，就是实验阶段的名侦探了。 结果自然显而易见，资料被打开，灰原借此cao作键盘完成自己的目的。 她希望药物资料能被彻底存在中，之后她把藏好，柯南就能来取走——等到组织一把她带走就过来拿这东西。 但她堪堪表现出这个意思的时候，身体已经难受到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紧咬着牙浑身战栗颤抖不已，根本就无法给予另一边忽然突发状况的柯南那边的任何回应—— 黑泽银倏然站起身来，朝着房间向外的窗户走去。 鹅毛大雪中，饭店门前，一辆保时捷恰好就停在了一辆金色甲壳虫车子的不远处。 ——柯南看到了保时捷，也由此推断出灰原使用的电脑极有可能有组织的内存发信器的存在——可他的推理已经晚了，更没办法清楚地传达给灰原知道。 琴酒来了。 而且，即将接近酒窖。 黑色危机，真正开始迫近。 “来的时机……真是刚刚好。”黑泽银收紧了压在窗户上的拳头，轻轻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