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司空（三）

    我敲了敲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开门的是个身着身穿深蓝及地长裙、妆容浓艳的女子。她身上的香气顶得我喘不过气，嘴巴也红得好像被烫过似的。

    “你是谁？”她声音细微，听口音是典型的皇都女子。

    “我叫莱萨－宇文氏，是..”

    “天哪！宇文大人！”我还没说完，她便惊呼着向我鞠躬。同时，同屋的坐在她桌子对面的女官员也站了起来，一脸意外的表情。

    我习惯了和军队中雷厉风行的女战士相处，对于这样的皇都女子着实不太适应。

    皇都女子不仅擅长于打扮，而且言谈举止都较其他地方女子娇气许多。她们从小就生活在富庶的皇都，身上少不了一股精致气息，但看多了却也让人觉得多少有些腻味。

    我用嘴巴吸了口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对这两位女子说：“不必如此多礼，我还没有正式赴任。今日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看一下。”

    这浑身香气的女子拉过一把椅子让我坐下，而另一位则拿出杯子给我倒水。

    谈话中才知道，开门的女子是我们大莱国的水运官，叫莱棕米－板许氏；而她对面坐的外表朴素的方脸女子是司行官莱阿雨－司南氏。莱阿雨的家离我家蛇皮港很近，听她的口音很是亲切。她们已经接到调令，陆续把自己的办公物品一点点地往润园搬了。最近几日没事做，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

    监造官是一位十七岁的男性官员，叫莱白昆－卜氏。他正在青云道出差，两日之后才能回来。

    莱棕米坐在我旁边，眉飞色舞地搓着手说：“我们早就听说宇文大人要来当大司空，一直想见见这位大英雄呢！”

    对于这位手下，我实在不太喜欢，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把身子靠边挪。我尴尬地一笑，说：“什么英雄不英雄。以后大家在一起共事，我还要你们多帮助，毕竟我是个外行。”

    莱棕米用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将腮边的细碎头发勾到耳后，笑道：“宇文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里只有你们吗？你们手下的人呢？”我没有理莱棕米，而是把脸转向了莱阿雨。

    “噢，水运司的人都来了，在旁边的大屋子里。监造司和司行司的还没到。”莱阿雨指了指另一件亮灯屋子的方向。

    “一共多少人？”我问她。

    莱阿雨想了想，说：“水运司有十五人，监造司有手下七人，司行司人少一些，只有五人。”

    她们叫来手下人过来见我，大家寒暄了几句，算是正式见面了。四日之后，我便要和这些新的同僚一起工作了。若不是知道这里曾经是爹爹效力了一辈子的地方，我不知要有多么不适应。

    离开润园，我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之前的人生仿佛被一块布抹得干干净净。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离开军队的一日，而且做的还是跟打仗毫无关系的工作。现在，我彻底要和以前的人生说再见了。这再见，来得那么突然。

    我牵着阿萨在静谧的街道上走着，准备回家。莱达退役之后一直在家里休息，她会给我做饭。

    经过男兵营东门附近的树林时，我隐约看到不远处的荼桂树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盏小灯笼站在那里。

    他一身黑衣，肩头背着一个黑色的布包。整张脸依然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我走近他，冲他微微一笑。

    “这么巧？”我问他。

    “特意在这里等你的。”枯叶看着我说。

    一句话说得那么突然，我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皇都都传开了，说大司马变成了大司空。我担心你难过，所以出来跟着你。”枯叶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最近一直在皇家卫戍部队附近转。”

    “为了等我出来？”

    “算是吧。最近不缺钱花，不用‘干活’。”他笑着，眼睛眯了起来。

    对于这样一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人，我真的哭笑不得。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比这个国家大多数人的岁数都大，称得上“老前辈”。我能感到这个少年对我的好感，可是我还没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或许我最终只能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