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停职（一）

    莱胥生下莱紫玉王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食欲不振、浑身无力还经常眩晕。不知是受了风寒还是多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的缘故，就连医生都找不到原因。四日一次的朝会有时甚至八日一朝，而大臣们给她写的信也全部由莱喀素弥代为处理。更夸张的是，原本只是公子身份的莱喀素弥竟然能得到莱丹的允许在朝会时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拿主意。这种先例在后李王朝的历史上鲜有，而且都是因为大王年幼才使朝廷中的核心大臣在一旁辅佐。像莱丹这样的年纪，身边却坐了这样一个人，实为后李王朝首例。

    每次在朝会上见到莱喀素弥那张似笑非笑苍白的脸和他看似谦逊但是却深藏不屑的眼神，我都觉得附近的空气忽然间变冷了。他的两边腮帮微微下垂，黑眼圈愈加明显；他的薄嘴唇在说话的时候几乎不动就能发出清晰的音节。还有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奇怪。当时他刚刚当上皇宫守卫部队长官时对谁都用一副柔和的嗓音，而现在这种柔和早不知去了哪里，反而被低沉中带有严肃刻薄的声音代替。

    这男人的外貌还算得上是英俊，但美则美矣，毫无生机。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半年之后，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好转，用什么药都不见效果。而她的脸色也显得越来越苍白颓唐，没有生气。

    此时，最让我担心的不仅是莱丹的身体，还有权力日益扩大的莱喀素弥。

    妻子生病，作为公子的他便可以趁此良机笼络朝中大臣。莱喀素弥是莱丹最爱的人，他做事莱丹几乎不过问。但是莱丹一定想不到，这个爱人利用自己身体虚弱的时间将自己的手指伸向了皇都几乎所有官员。能用金钱笼络的就花钱，不能用金钱的就连游说加施压。不过，所有人中，只有两个人他没有私下联络过，那就是莱胥和我。

    莱喀素弥知道我不喜欢他，再加上我在他结婚前当着朝臣的面揭露他私自将皇宫的东西往外运的事，肯定对我恨之入骨。而莱胥和我关系亲密，自然也不在他“努力”的范围之内。他一手积极地笼络大学士、大司农这些文职官员，另一手也偷偷地给皇家卫戍部队的天马骑兵教头莱共塔－达挖氏（大学士莱浩五－达挖氏的meimei）和步兵总教头莱永百江－努行氏送了不少钱财。他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只得到文官的支持没太大用处，一定要在军队，尤其是皇都的军队中有影响才管用。

    他和皇家卫戍部队的两个教头私自往来的事是几个士兵秘密告诉莱胥的。莱胥知道后并没有向部队的官兵们声张，而是单独找了这两个人训斥，以受贿罪罚了他们一年的俸禄。这是罚俸的最高级别——不过也没什么用，据说他们从莱喀素弥那里得到的钱比这多得多了。

    我也很担心身边的人收受莱喀素弥的贿赂，虽然至今没有接到任何密保。除了我的贴身侍卫三十人之外，大司马指挥区里有三个下属部门：内勤、司库、军事监察，共有手下四十五人当差。很难保证这里面没有人被莱喀素弥的手指勾到。

    处理完这两人的第二日，莱胥到我的指挥帐来找我聊天，面色凝重。一进来就把帐帘拉上，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怎么办，萨？我真的觉得现在的局势太混乱了；”莱胥摇着头说，“大王身体这么差，再这么下去整个朝廷恐怕都要变成莱喀素弥的了！”

    我也无奈道：“我何尝不担心这个！现在莱丹一定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莱喀素弥当权，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在宫外手脚并用勾搭了那么多人？而且现在宫外给大王的信根本到不了她自己手上，大臣们都不敢说话了。”

    “我担心大王的身体一直这么下去的话..”莱胥担忧地看着我。

    她说出了我的隐忧。莱丹的身体如果一直这么糟糕，朝政早晚会被莱喀素弥一手cao控，到那个时候莱丹就算是身强体健也难以挽回局势了。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小时候身体很好的，可能是先王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才会这样吧。先王在世的时候让我好好保护莱丹，我真怕自己做不到。”

    “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日大王真的不行了，咱们要提前想好策略。莱喀素弥对你我不会有好脸色的。”莱胥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