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理会他的,咱们回去跟宝玉说。”香怜看着金荣得意洋洋的背影便一阵闷气。 都跟着薛蟠混得时候,金荣就是个极招人烦的。原只当他是性子讨人厌的,现在看来分明是脑子也不够灵光。 薛蟠仗着是皇商出身,又是荣国府二太太的嫡亲外甥,往日里在贾家家学里头霸道惯了的。另敢上这阵子先生身子不爽利,叫了贾瑞来看着。 贾瑞最是贪财爱便宜的,不知道多捧着薛蟠,宠着行事,自己也不得不跟着他身边周旋。 如今宝玉又来了学里,自然是不一样的。凭他多少钱撒下去,香怜再不相信还能在贾家的家学里头不给贾宝玉贾二爷面子的,便是眼下瞧着金荣无可奈何,倒也不着急,只安慰了秦钟说是一会儿到了学堂,在宝玉跟前儿必是能讨回公道来的。 香怜想的也不错,等他和秦钟两个一露面,薛蟠和金荣坐的那一片便悉悉索索的开始指点着说笑起来。 秦钟一瞧这架势,立时气的眼圈儿都红了。倒是香怜二话不说的都跟宝玉交代了事情的始末,临了还特意加了一句:“这个金荣也太欺负人,我都是不值什么,只是小秦相公原就身子不自在,好不容易来了学里一趟,倒是平白受他的气。” 这话实在说道了贾宝玉的心里,对于不能让秦钟吃亏一事,他深以为然,便站起来指着金荣的方向说道:“学堂上的,你们笑闹什么呢?金荣,还不过来给小钟赔不是,瞧把他给气的。” 要是往常,不管是哪个在贾家的地界上只要是贾宝玉张了嘴。还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只是今儿个金荣是没有退路的,他原就是得了宁国府当家太太的话,又是姑姑再三交代的。反正就算是顺着宝玉了。得罪了姑姑自己也在这贾家的家学待不下去了,索性豁出去了。 这么想着金荣便站起来。梗着脖子道:“二爷这话,倒是叫我听不明白了。怎么我不过是出了个小恭,又不是我偷偷摸摸的人在假山后头捣鼓,也不是我被人拿了个正。小秦相公要是羞脑了,也得说出来我哪错了。都是在贾家上学的,怎么就冤枉起我来?” 金荣这话一出口,薛蟠这边立时哄笑起来。 “你你”贾宝玉平日里都是略凡透漏个意思出来,必是有人会将事情帮着自己办的妥妥当当的。还没有这么当面被呛声的。 这么说话的功夫,原也没有什么大事情,毕竟就是金荣再想着闹事也不敢直接和宝玉硬顶的。 只他们在一起说话,倒是忘记了这学堂里的另外一个人物———贾蔷。 贾蔷原本生活在宁国府的时候,就多得了秦可卿的扶照,又有些实在不便宣之于口的私事。自然见不得她弟弟秦钟被欺负了。 若是仅一个金荣,贾蔷再是不惧的,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还有一个薛蟠在他身后跟着仗腰子呢! 这位薛叔叔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宁荣二府相当吃的开,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既然不能直接对上。贾蔷眼睛一转便真想了一个办法。也不理会闹哄哄的学堂,转身去寻贾宝玉的小厮茗烟,将金荣欺负秦钟并当众给宝玉没脸的事情。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都说是‘主辱臣死’的,茗烟虽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一心一意的在贾宝玉的身边伺候,眼下一听说小主子在学堂里头受气了,便立时招呼了一干贾宝玉的随从,带着家伙事儿去找金荣算账去了。 薛蟠对秦钟也是早有几分交好的意思在里头,奈何人家没有回应,还整日介给在贾宝玉的身边。 对于宝玉这个荣国府的凤凰蛋,薛蟠就是再混账。也还是有些顾及,知道不能得罪的。眼下听了金荣的话。自然开心,只一叠声的让说的更加详细点。 “我远远的过去。人家正是亲亲热热的呢,扯着汗巾子.。”金荣一边扬声说话,一边眼睛斜着贾宝玉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没等他得意够,便被外边传来的一阵喝骂之声打断了,“姓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满嘴喷粪,有种出来会会你茗大爷来。” 茗烟心知肚明,惹得宝玉等人生气的金荣不过是东胡同贾璜家的娘家侄子,依附在贾家的族学里读书的。 而这位外边人称的璜大奶奶也不过是宁荣二府的旁支亲戚罢了,凭他是谁?今儿个惹到了二爷的头上,茗烟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表现忠心的机会的。 茗烟胆子大,并不将金荣放在眼中。可此时正坐在先生位子上的贾瑞却被面前的情况唬了一跳,金荣再不济也是主子,有更是薛蟠的相好,哪能被给奴才这般劈头盖脸的喝骂,忙打了个圆场道:“茗烟,快快住了嘴,不得撒野。” 金荣则是因为顾及着茗烟是贾宝玉的奴才,不好直接喝骂,只气的脸色通红,一叠声的道:“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奴才秧子真是反了。” 按理来说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茗烟是贱籍,如才已经为律法所不容。只是凡是规则总有例外,人们不是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茗烟是荣国府凤凰蛋贾宝玉贴身伺候的奴才,而金荣不过是贾家旁支璜大奶奶的穷亲戚,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所以金荣这么一骂,不仅没有得到贾宝玉的支持,更不曾震慑到了谁,反倒是茗烟趁机拿了在手的板子,劈手就照着金荣的后背狠狠的来了一下子,口中犹自不平道:“你算是那门子的人物,倒是来你爷爷家充起主子来了!” 茗烟自觉他围护主子有功,冲在最前面不说,嘴上也愈发没个把门的了。 而金荣开始也不过是得了姑姑的话,说是找了机会来寻秦钟的晦气,开始并不曾十分放在心上。可眼下在众人面前,被个奴才又打又骂的立时也真着恼了,再不顾及的反手抄了凳子抡了回去。 茗烟往日里跟在贾宝玉的身边充二大爷惯了了,再想不到金荣居然敢还手,自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着腰间一痛,才回身对着贾宝玉另外几个小厮道:“还愣在哪里干什么?没瞧着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吗?赶紧给我上” 眼见着茗烟一边实力大增,金荣也不是吃素的,更加上还有个呆霸王薛蟠在身边站着呢! 若是平日里薛大傻子还能记得贾宝玉这个表弟寻常开罪不得,如今眼见着一场混战在所难免,立时就兴奋起来加入战局了。 一时间贾家的学堂里是笔墨翻飞,桌椅纵横了。 贾瑞一看事情闹大了,心里着急,赶忙一边喝止一边想着劝说几个主要的人物,奈何往日家学是他爷爷管着,这群少爷们对贾瑞的话压根儿就不听。 好歹一群半大学生们,虽然踊跃加入战局,但好歹还算是没有完全傻了,始终顾及着贾宝玉等几个惹不起的,到底没有什么重要的主子受伤,也不至于闹得不可收拾了。 庆幸之余,一直在一边围观的荣国府二房贾珠的遗腹子——乳名唤作兰哥儿的,等晚上家去和母亲李纨说起来的宝叔叔和人在学堂里打起来的时候,倒是让咱们那位面上最是和善不过的珠大奶奶心中很是惋惜了一番。 怎么就没有个砚台,凳子的砸到那位呢!不然她和贾兰母子两个也就不用和个小透明似的,过的这么辛苦了。 好在事情也不是所有的都不如人愿,等宁国府现在内院当家人尤氏看着眼前一副兴师问罪的东胡同璜大奶奶的时候,心里恨不得拍手大乐,面上却是一派为难道:“真是荒唐,竟还有这样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我们家蓉哥媳妇应该亲自来和你说说的,只是眼下她正病着,都下不来床了” 东胡同贾璜的媳妇听了尤氏的话,倒是有几分不知所措了。若不是开始的时候得了授意,她一个旁支的子弟再是不敢主动得罪宁荣二府的主子的。原以为是宁国府的婆媳两个斗法,让她使个小手段,可哪里会知道小蓉大奶奶竟是病的这般重,一时间倒有几分退缩了。 “呵呵”贾璜媳妇尴尬笑了一声,磕磕巴巴的说:“并不知道小蓉大奶奶病了的事情,也是我看着娘家侄子实在被打得厉害,一时生气才说了才刚那些话的” 尤氏却根本就容不得她抽身,只缓缓咽下了一口茶,抽了帕子拭了拭嘴角,好似漫不经心的道:“无妨,这也是人之常情。眼下蓉哥儿媳妇虽不能过来,倒也不是见不了人了。既然事都出了,要是让她再别的地方听着了,也免不了又是一番闲气,倒是你去和她说道说道也好的。” 小剧场:璜大奶奶一边苦笑一边心说:眼瞧着都月底了,大家只见着收藏,也不见粉红,肿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