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父亲的笔迹

    所有检讨加起来有厚厚的一沓，约有半米高。

    压在最底下的检讨字迹发黄，年代久远，而上面的检讨还较为崭新。看来是随着年代的推移，逐渐往上叠加的。

    程默随手拿起一张检讨，但见上面写着：

    “今天，我为了得到一百枚金币，将《程家心法》卖给了黑市上的陌生人。幸亏被爷爷发现，及时追回心法，不然将给家族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这件事情我做错了，我不该利欲熏心，不该为了蝇头小利而出卖家族心法。爷爷罚我反省半年，他罚得对！”

    竟然还有人为了一百枚金币将家族心法卖给陌生人，这该穷成什么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程家心法，还算是比较粗浅的东西，即使落在别人手里也不会有太过严重的后果。倘若是程家的高阶功法被卖出去，那才损失惨重呢。

    程默又随手翻了另一张检讨，继续读道：“今天，我修炼的时候很不专心，左顾右盼，结果好几次把功法施展到了同伴身上……”程默看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打跌。这时候旁边的程睿突然连涨得通红，道：“别读了别读了，真无聊。”程默见他脸红得蹊跷，不由得往检讨上多瞟了几眼，他忽然发现这张检讨书的落款，赫然写着“程睿”两个字。

    “原来、原来是你！”这下，程默笑得更开心了。

    没想到眼前这小鸡肚肠、精明狡诈的少年，竟然还有那么白痴的过去。

    程睿涨红了脸，“那时我才七岁，太小了，做一些傻事儿，有什么奇怪的！”

    程默看着字体果然歪歪斜斜，出自小孩子手笔，看来程睿也没骗自己。

    程默胡乱翻了几张检讨，这时候心中顽皮劲儿起，从稍微接近中间的部位抽取了一张。他打算再看完这张检讨，满足了自己八卦之心之后，就离开此地。于是，他拿起这张检讨，读了起来：

    “这是一张检讨书，可我觉得我没有犯错。父亲非说我是结交jian佞，可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压根算不上什么jian佞，可我怎么能挑战父亲的权威呢？好吧，让我写检讨，我也便写上几句，我知道写完这份检讨会让我继续关在反思屋中，无所谓。”

    这份检讨的口气倒是拽得很，也不知道是哪位狂妄自大不知悔改的家伙写出来的。程默往落款处望去，但见写着几个狂草，认真分辨，依稀看出似乎是“程子霄”三个字。

    “嗯，程子霄这人，当真妄自尊大得很，不过有性格……嗯？！程子霄！”

    程默一惊，手里的检讨书差点掉到地上。他颤声道：“程、程、程睿！你看，这是程子霄写的。”

    程睿瞅了他一眼，“是啊，你父亲。”

    程默先是发怔，随即心中无比激动，看到这张检讨，仿佛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他欣喜若狂地道：“我父亲真的存在！你看，他的检讨书，证明他真的存在过。”

    程睿瞟了他一眼，“白痴。”

    程默心情激荡，这是他第一次跟父亲那么亲近。

    虽然只是一张检讨，但倏然父亲就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似乎就站在程默对面。

    程默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至少他知道自己确实是程家人，真真切切的程家人，他对于自己的身份，再也没有半分怀疑了。

    他弯着腰，继续在检讨书中翻找着，他想再找到父亲的蛛丝马迹。

    “父亲是三十八年前出生的，于七年前失踪，所以我只需要找这个时间段的检讨书即可。”他从中挑出了一叠两指厚的检讨，继续低头校对。

    不过很可惜，他翻了两个多小时，将这一沓检讨书翻去了一半，却再也没有找到父亲的其他笔迹。

    程默虽然已经读完了程家家规，但他压根没有离开反思屋的意思。

    晚上，他凑活着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他就爬起来，继续埋头去翻检讨书。

    又花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找到程子霄的检讨。

    “白痴，别找了。你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会总触犯家规。”程睿走到他后面，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滚开，你父亲才不是好东西！”程默听到他侮辱自己父亲，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话还回去。

    程默将地上的检讨捡起来，一张张地核对。

    果然，这一堆里没有父亲的名字。也就是说，那张结交jian佞的检讨书，很可能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笔迹。

    程默叹了一口气，累得腰酸背痛地坐倒在地上。

    ……

    接下来，程默花了两小时慢慢地读完剩下的家规，接着他放下卷轴，发了一会儿呆。

    顺着反思屋的窗子向外望去，环绕在反思屋四周的两道阵法光圈中，其中一道光圈闪烁了一下，接着就灭掉了。

    程默知道，禁锢自己的那个光圈已经被消除了。

    程默将检讨书重新放好，唯独父亲的那张，他偷偷地藏了起来，折好放入自己的怀中。

    “要走啦？”程睿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

    “嗯。”

    既然读完了家规，又查了检讨书，那么程默留在反思屋中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他扬起腿，走到光圈的边缘，一伸脚踏了出去。

    轻轻松松地就走出了光圈。

    站在距离光圈只有不到十公分的位置，程默定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但见程睿被困于阵法中，有点寂寞萧条的样子。

    ……

    “父亲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程默一边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思索着。

    从检讨书上的内容来看，程子霄似乎不认为自己犯了错误，所以检讨书的语气也十分桀骜。难道他是被冤枉的？这封检讨书写于二十年前，那时候父亲才十八岁，甚至还没有生下自己。

    程子霄是七年前失踪的，而这封检讨写于二十年前，相隔太远，想必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那父亲到底在哪里呢？

    程默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