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激活

    程默距离席木不过一米的距离，他手里的匕首已经出鞘了一半。

    但他迟迟不敢行动。

    这席木到底是假沉睡，还是真沉睡，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叶兰芝之前说过，人在入定的时候，五识的灵敏度是会比往常降低一半。但，如果对方的实力比自己高许多倍，那就算降低了一半，依然是十分敏捷的。程默的修为，距离席木差得太远了。他若是贸然行动，一定惊觉席木。这老贼若是醒来，想必自己立马就能尝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程默静静地观察着席木，这老贼浑身散发出氤氲之气，似乎正陷入沉睡之中。

    程默心想：“杀了他，我就没有解药了……可不杀他，我死后，法宝便会落入他手中。”

    程默怔怔地站着，不知到底该不该下手。他想起生死未卜的娘亲，想起穿肠毒药，隐隐觉得这个时机不对，但又似乎千载难逢。就在这么怔怔发呆的时候，忽然小腹一阵绞痛，好像肠子被人拧起来，反复打结揉搓一般。程默“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蹲下了。

    “毒药……发作了。”程默脑子里一个念头清晰地浮起。

    他没想到这毒药发作起来竟会如此难受，当真比杀了他还痛苦。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刺杀席木了，手脚并用地爬到一丛碎石滩后，盘膝坐下。

    “娘亲说过……心静，则万物静；心沉，则苦厄不侵。我须得让自己保持沉静……”

    程默十分艰难地摆了一个打坐的姿势，青着脸，咬着牙，也算勉强进入了打坐姿态。

    听到程默窸窸窣窣爬过去的声音，席木微微张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这毒药刚研制出来的，还向外公布，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再没第二个人知道解药的方子。黄口稚子现在虽然倔强，但也扛不了多久，过会儿就回来求我了。”想毕，他又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

    程默咬着牙，闷声打坐。

    小腹中隐隐作痛，是真真切切的疼痛。

    不是梦，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自己中了毒，叶兰芝被带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多么希望奇迹出现，叶兰芝突然出现，救走自己，两人回到一个宁静安乐的小村庄。像以前那样，娘亲给自己做饭、陪自己玩耍、帮自己医治、哄自己睡觉。

    但，这是不可能的了。叶兰芝已经被带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程默看了看对面沉默调息的席木，咬了咬牙，将伤痛和无助咽了下去。

    身体里的毒药，一点点地在丹田处扩散开来。

    幽绿色的毒气，如同一缕缕青烟，钻入四肢百骸。

    席木的毒药药性甚为刚猛，还不到片刻，就彻底溶解、扩散，化在体内。

    就在毒药在逐步侵蚀的过程中，忽然发生了一丝异样……

    这绿色的毒气，慢慢包裹着在与洞察万物接触的一瞬间，发生了神奇的作用。绿色的毒气竟然顺着表皮，慢慢地渗透到法宝里去……

    绿色的毒气似乎刺激到了洞察万物，在程默rou眼看不到的地方，洞察万物表面，划过一道难以觉察的光华，似乎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程默忽然听到自己手心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中剧毒了。”

    “什么？”程默一呆。

    那个声音继续道：“体内剧毒成分分析：断肠草、朱兰果、蝗毒、七痒散、百炼奇果，绝血子。”

    他呆了呆，随即意识到，自己手心里，藏着母亲叶兰芝留下的法宝——洞察万物。

    难道是这个法宝在说话？

    程默呆了呆，用意念说道：“是……谁？”

    只听那个声音又答复道：“是我。”

    “你是谁？”程默惊呆了。

    洞察万物道：“我是洞察万物。”

    程默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他之前对法宝做过一千种一万种的设想，但就是没想过它会说话。程默呆了呆，“你会说话？”

    洞察万物道：“我能与你的意识进行交流。”

    程默偷瞟了席木一眼，但见席木依旧盘膝坐得端正，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果然只有程默听得到洞察万物的声音。

    刚才洞察万物说的那一串名称，似乎是某种配方，难道便是自己身体里毒药的配方？程默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刚才……在分析我肚子里毒药的成分？”

    “是的。”洞察万物回答道。

    “这种毒药能解吗？”程默问道。

    那个声音回答：“能。”

    程默小心脏也跟着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什么意思？是说……你知道如何解毒？那你说说，解药是什么？”

    那个声音道：“稍等，让我分析分析。”

    如此说来，果然是母亲留下的法宝在说话。

    当席木喂下的毒药入腹之后，强烈的毒性渗透到四肢百骸、渗透到手掌心里。洞察万物被这剧毒包裹着，便在这机缘巧合下被激活了。

    程默抬起左手，手心什么变化都没有，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就算法宝被激活了，依然藏在手心，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席木喂他服下毒药，根本就没有机会激活洞察万物，他也不知道这法宝到底怎么使用。

    这法宝既然叫做“洞察万物”，那便是拥有洞察万物、分析一切的能力了。虽然程默暂时无法确定这只洞察万物是敌是友，是好是坏，但眼下他身中剧毒，又受老贼所要挟，也只能听听洞察万物的意见了。

    过了片刻……

    只听洞察万物说道：“分析完了，找到了三种解药配方。”

    程默一惊，“三种？！”

    洞察万物答道：“是的。”

    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毒药的配方只有席木一人知道。但没想到，洞察万物竟然找到了三种配方！殊不知，解毒就像解算术题，可以有多种解法。席木的毒药并不难解，至少能找出三种解法。

    “快说说。”程默急不可耐地道。

    洞察万物说道：“第一种配方，只要服用，毒即时可解。配方如下：鸡心草、白虎肝、月蓉草、血钻、黑龙筋。”

    程默屏气凝神地听着，猛地一惊！

    鸡心草、月蓉草、白虎肝、血钻、黑龙筋，这全是昂贵的药材啊！目前看来，他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五种昂贵药材。

    “第二种配方呢？”程默问道。

    洞察万物答道：“第二种配方，效果更好，不仅能将毒素基本清楚干净，还能强身健体。”

    程默一听来神了，“什么配方，快说快说！”

    洞察万物道：“配方倒是不难找：紫龙鳞、向月楼兰、伴生血莲。”

    “……啊？”

    程默懵了。

    这几种药，他竟然一个都没听说过。

    这三种药材均是罕见的上古药物，寻常人不得知。殊不知，洞察万物说配方不难找，那是基于万年之前的环境，现在早就沧海桑田了。更何况，经过万年的变更，伴生血莲濒临灭绝，存活的血莲也已变异，不复当年功效。

    听完洞察万物的解释后，程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每一种材料都是濒临灭绝的珍品，就算要了他的小命也弄不来这些啊。

    程默越发迷惑了，“这解药比毒药还贵重，那老贼会花那么大血本研制解药么？”

    洞察万物道：“不知道，这我不关心。”

    程默反问一句，“你不是洞察万物么？”

    程默一顿胡搅蛮缠，洞察万物竟然也一时语塞。

    “这家伙不会在糊弄我吧？”程默心里开始产生了小小的质疑，“它或者压根不知道解药的配方，便列举了一堆无法获取的材料，装神弄鬼、鬼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