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雨欲来
正当秦如斯心底的两个小人儿在乱斗一通时，身边的高梓恒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脸警觉地注视着周围，严肃道：“嘘，有动静。” 风声入耳，两面山峦环立，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平地，高梓恒微闭双眸感知着四周的动静，脸色愈发严峻，随即压低声音对身旁疑惑不解的秦如斯道：“听我说，你现在即刻起身和我回军营，不要问也不要四处看，听到了吗？” “哦…好。”秦如斯看着高梓恒不同与之前任何时候的态度，心中隐隐意识到事态严重，起身与他朝军营走去。 高梓恒拉着秦如斯的手，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有所顾虑，他的掌心虽然充斥着暖意，然而秦如斯还是能感受到他内心有一丝紧张和不安。 “太子殿下，前方有敌军——！” “传令下去，即刻熄灯，快！” 两人已在营地前站定，随着夜巡的将士飞奔而来的传讯，高梓恒即刻一声令下，很快，整片营地的灯火开始一一熄灭，很快便陷入了浓重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要熄灯？” 此刻除了皓月星辰漏下的些许光亮，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秦如斯站在高梓恒身边屏息凝神，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腕。 “当你的兵力不如敌人时，你就越不能让两方的人数差距一目了然，而是要故弄玄虚。” 与此同时，一阵阵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从远处奔腾而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轰动，给人一种地动山摇的错觉。 “有敌军夜袭，快召救兵。”虽然危机四伏，但是高梓恒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随着他的高声令下，夜空中炸开一朵白色的火焰以示救援，军营中所有士兵都严阵以待。 “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前来袭击我魏国军营？”孟付挡在高梓恒面前，担忧道，“会不会是燕周两国的人？听这动静对方的人数应该多于我们，如果硬拼，情况不容乐观。” “应该不会，我们有人质在手，他们不会如此莽撞。”高梓恒望着前方由远及近的轰鸣声，皱眉道，“援兵赶到至少要一个时辰，为今之计，只有先拖延时间，探探对方的底细，但愿今晚能全身而退。” 孟付领命抱拳道：“众将士定会誓死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说话间，前方的人马已经举着火把进入了视野中，马上之人各个身型矫健，毛发浓密，皆着奇装异服，手握大刀，其体貌和衣着均不同于中原人。 “是弗族。”高梓恒望着眼前的人马道出了这个名字，抬眼间，大片火光已经横在眼前。 “魏国太子何在，我弗王殷迟特来拜会。”说话的是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他身材壮硕，浓眉大眼，谈吐间豪放不羁，一脸志在必得的狂傲之色。 “深更半夜前来拜会，弗族人行事果然与众不同。”高梓恒拦下挡在跟前的将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弗族的人马面前，“我就是魏国太子，不知弗王你，有何贵干？” “太子殿下……”孟付与其他将士皆面露担忧之色，忙跟随左右，秦如斯从未见过眼前千军万马对峙的场面，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魏国太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啊。”弗王寒喧了几句，故作疑惑道，“本王听说燕国公主在和亲路上遭人劫持，如今下落不明，太子殿下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高梓恒闻言心中已知弗王的目的为何，他轻蔑一笑，抬眼迎上弗王的目光反问道：“弗王还真是好雅兴啊，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深夜到此，难道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哈哈哈，太子殿下可真会说笑，你一定没想到，我们弗族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吧？” 高梓恒挑眉道：“既然是我派人将消息放出去的，那天下人都知道也不足为奇，快与慢，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什么？是你派人放出的消息？”弗王闻言不由脸色大变，强作镇定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您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先让我来猜猜弗王你的心思吧，一个魏国太子加一个燕国公主，这笔买卖你是只赚不赔啊。”高梓恒看着弗王神情紧绷的脸，似笑非笑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 “我是可惜弗王你若是图眼前之利赚了这笔买卖，那往后的日子，你和你的弗族弟兄们恐怕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高梓恒此话一出，弗王和他身后的族人不由一阵唏嘘。弗族人是漠北一代的游牧部落，生于草原，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天性洒脱，骁勇善战，常在四国之间游走谋利，却不服从于任何管束，与权势和地位相比，更崇尚自由无拘的生活。因而“水深火热”这四字，显然让他们感到了些许恐惧。 眼见士气受挫，弗王忙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接口道：“你吓唬谁呢？我们弗族天不怕地不怕，光凭你说的几句话就想蛊惑人心，太子殿下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吧。” 他身边的下属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弗族兄弟可都是被吓大的！” “各位稍安勿躁。”高梓恒淡淡一哂，“弗族虽与四国并存，可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近年来贵族经常肆扰燕周两国边界，倒也都是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只不过脾气再好的狮子被成群结对的蝼蚁夜以继日地啃噬，日子久了，也是会发怒的。难道弗王你真的以为，燕周两国不动声色，对你弗族就没有仇视取缔之心？” “你竟然敢把我们弗族比作蝼蚁！”弗王身边的一个下属闻言怒吼着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弗王拦了下来。 “继续说。” “弗族虽然骁勇善战，可在兵力上与燕周两国差距悬殊，这两国近来又以和亲缔结，如果他们联手出兵征伐，别说大获全胜，弗族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吗？这要是再加上一个魏国......高梓恒沉吟片刻借以观察弗王的脸色，见他有动容之意，便乘胜追击道，“弗王你是聪明人，凡事要把目光放远，若是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断送了弗族往后的富贵荣华，作茧自缚，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值了。” “哈哈哈哈——”弗王仰天大笑，“太子殿下你这般为我弗族着想，倒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只不过，到手的肥rou就这么弃之不顾，即便我同意，我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我们不答应！” 弗王身后的人马皆高声附和，厚重的叫喊声响彻天际，高梓恒却丝毫不为所动，眼中雾气弥漫，让人无法窥探其心中所想。 “你如今的兵力，恐怕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太子殿下这么做无非是在拖延时间。”弗王挥手叫停，飞身下马，孟付等人见状，忙挡在了高梓恒的面前。 “无论是魏国太子还是燕国公主，本王今日都要拿下。”弗王上前一步，傲慢地看着高梓恒，“太子殿下是识时务之人，你若是肯听话就范，咱们大可不必动武，否则刀剑无眼，一旦打起来，你这边怕是死伤惨重。” 高梓恒冷冷一笑，眼中已是含霜凝雪：“都说你们弗族人喜欢强取豪夺，不计后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废话少说，本王的耐心有限，太子殿下，你考虑好了吗？” 身边的将士严阵以待准备以死相搏，高梓恒知道弗王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已不能再行拖延之计，且周边山路崎岖，援兵夜路行军更是耗时耗力，情势一时间陷入了危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