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话 不可饶恕

    秦风抡起拳头又想冲过去，被jiejie秦怡拦下。

    朱洋赶忙横在弟弟和秦风中间，也是极力阻拦，“别动手！别动手！你们听我说！”

    秦怡指着贾小涛和秦风，吃力的大声喊道，“你俩给我冷静点儿！他是变态，难道你俩也是疯子了么！”

    秦怡的确有些生气，声音一大，两个热血的毛头小子顿时安分了不少，退回几步，盯着朱洋。

    朱洋将弟弟珠江推开一边，让他坐在一排刚砌好的石墩儿上，朱江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和鼻子流出来的血渍，目光还在秦怡的身上来回的流转，神态轻佻，好像对贾小涛和秦风的“yin威”根本无所畏惧。

    朱洋自己则走到秦怡三个人面前，“我说我弟弟有病，这是真的，我没骗你们。”

    提起身后的弟弟朱江，朱洋的眼圈开始泛红。

    朱洋对秦怡说，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汉口人，自己和弟弟朱江是一起生在武汉，长在武汉，由于父母常年在闻名遐迩的汉正街做小商品批发生意，所以在兄弟俩的童年记忆中，汉正街上的那段漫长的日子占据了记忆的绝大多数。武汉的夏天之闷热，众人皆知，而汉正街熙熙攘攘的人流，红红火火的生意，让个条充满了无限商机的市场成为了商家追逐的战场。

    朱洋依然记得当年在父母的店铺里，帮忙看店，帮忙打理，甚至帮忙卸车卸货的情景，那时候，自己稍微有些担当，成熟一点，而弟弟朱洋却总是低着头有些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流，甚至家人，以至于自己和父母忙里忙外的时候，弟弟朱江则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呆，一发呆通常就是一两个小时，他可以一句话不说，一口水不喝。

    开始时，父母还以为这是兄弟俩性格不同罢了，哥哥稳重担当一些，弟弟则内敛羞涩，可时间一长，父母还是渐渐发觉出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家人经常发现朱江不爱与人沟通交流，也许是性格懦弱的原因，可有一次，朱江在无意中发现，弟弟朱江对小动物居然非常的残忍，曾经亲眼目睹过，弟弟朱江在店铺的后门，拿着一把锋利的裁纸刀，将一只小小的流浪猫给开膛破肚，最令朱洋惊悚不已的是，朱江在此过程中居然露出了家人许久未见的笑容，那笑容明显传达出一个信息，朱江非常享受这个残忍的过程。

    从那时起，朱洋对弟弟朱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朱江并不是家人眼中的那个朱江。

    但朱洋并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父母，而是埋藏在了心里，一直到两个人上了高中，被分配到了一个班级。由于高三备考压力极大，很多同学都会在临高考前的一星期，集体组织一起去郊外游玩，放松下紧绷了三年的神经，而就是那次郊游，弟弟朱江的一个举动，让所有的人重新认识了平日沉默寡语的朱江，也让哥哥朱洋彻底在老师和同学面前丢尽颜面，懊悔不已。

    班里一个女生，那天郊游穿了一条薄薄的纱裙，随着初夏的微风吹来，轻舞飞扬，清纯又充满活力，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白雪公主。那一天，大家在郊外玩的非常开心，积压许久的情绪释放了不少，当大家开始做一个叫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弟弟朱江的表现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轮到朱江提问这个女孩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平日里几乎类似于半哑状态的朱江，居然当众问这个女生穿的是何种颜色的内裤！此话一出，全体师生愕然，而哥哥朱洋则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女生当时就傻眼了，而大家还没缓过神来，朱江却接着又问女生第一次还在不在，是和谁发生的，可想而知，女生捂着脸被吓哭了，而师生们则一拥而上纷纷指责朱江。

    可坠江却像入编变了身似的，推开众人冲到那个女生身后，一把从身后将女生紧紧地搂住，在女生的脖颈后使劲的亲吻起来，两只手拼命的在女生身上来回揉搓着，女生发疯似的大喊救命。

    这一幕再一次把在场的人给瞎蒙了。

    朱洋和几个男生跑过去奋力拉开朱江，有几个男生实在忍不住，动手打了朱江一顿，老师在惊魂之后，对着朱江一顿辱骂和数落，顺带也教育了朱洋一顿，第二天，兄弟俩的父母被请到了学校。

    在父母的眼泪和祈求下，为了不影响朱江的考试情绪，学校答应让朱江参加本次高考，等考试过后再报警处理或者进行学校通报，尽管如此，朱江是个变态色QING狂的事实，却在学校里众人皆知，可想而知，那段日子里的朱洋是如何度过自己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周时光。

    可当事人朱江却似乎并不在乎外界对自己的这个称谓，依旧是沉默不语，我行我素。

    父母得知了朱江的真实面貌后，除了自责和愧疚外，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能忍着等高考结束后袋他去看心理医生。

    好在朱洋的考试水平正常发挥，没有受到弟弟珠江太多的负面影响，顺利考取了北京的一所知名高校，而朱江则名落孙山，榜上无名。

    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同样，朱江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神态，每天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父母戴着朱江第一次看心理医生时，朱江竟然当着父母耳朵面，两眼直勾勾盯着那位女心理医生的****，足足看了五分钟，直到大家感觉不对劲，才提醒朱江收敛一些。

    心理医生后来告诉父母，初步对朱江的诊断说明是略带偏执性的双重性格。

    朱洋后来咨询了很多人，才大体弄明白这个病的大概意思。

    这是说朱江平日里沉默寡言是一种性格，而见了女性展现出来疯狂和不计后果的行为，又是另外一种性格，而穿插两种性格当中，朱江还具有一定的偏执暴力因素，尤其是见到比自己弱小的，容易欺负，容易得手的对象，这种冲动会更加强烈，这种病究其根源的话，不是几年时间能够形成的，而是长时间的被人忽略，以及外界某种刺激所造成的心理疾病和人格扭曲。

    父母和朱洋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花高价让珠江也去北京上学，只不过上的是一所高等职业学校，一是为了让哥哥朱洋能够在北京那个照看弟弟，二是也想让朱江换个新的环境，摆脱身边这个已经充满了歧视和非议的地方。

    “你有一次来我们学校办招聘会，你和秦风见面的时候，我弟弟朱江来学校找我，他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从那时，他总和我念叨着一个女人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是你，秦风的jiejie。”

    朱洋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还坐在一旁诡笑的朱江。

    “那为什么咱们同学都不知道你有个双胞胎的兄弟？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秦风马上问道，这可是他最大的疑问。

    朱洋苦笑了一声，“我俩曾经约定，每次出现都只能有一个人，而每次来学校见面的地址就是这个没有建完的工地里，由于我俩平时比较小心，所以还没有同学发现我俩的秘密。”

    秦怡看了一眼远处的朱江，又回头质问哥哥朱洋，“他也配谈喜欢两个字？他也就是想欺负我吧！”

    朱洋难堪的摇摇头，表情复杂。

    “其实都不是，这也怪我。”朱洋看看身旁的秦风，接着说，“当时秦风还没有和徐丽丽分手，而朱江知道我非常喜欢徐丽丽，他知道我痛苦，却又无能为力。直到后来，徐丽丽被迫转学去了上海，我的内心也开始起了变化，我开始憎恨每一个人，包括秦风，也包括你！”

    朱洋的目光停留在秦怡脸上，充满了愤恨。

    “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想你弟弟sao扰我！”秦怡。

    “朱江后来知道了徐丽丽的事，找到我说想要报复你，我当时也在气头上，所以就没有过多的劝解和阻拦。谁料，他竟然真的去做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我怕事情越闹越大，几次都想劝他停手，可他就是不听。今天，我本想再劝劝他，可……可没想到刚说了一会儿话，你们突然出现了……”

    听着朱洋说了这么多，众人这才明白事情的是非曲直。

    贾小涛也陷入沉默中，半晌，才问出了一句话，“照你这么说，你弟弟朱江跟踪和sao扰我嫂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喽？报警也没用喽？”

    朱洋怜爱的看了看朱江，答复贾小涛，“他的病已经得到了两家市属医院的确诊，诊断书就在我的宿舍里。我说这么多，不是祈求各位能够原谅我弟弟朱江，或是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们了解一个双重性格的病人，他有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也许不是真实的那个他……”

    “那他为什么不住院接受治疗，不让医院的人好好看着他，难道你为了一己之私，就要让你弟弟去祸害更多的人么！”

    秦怡指着朱洋的鼻子，厉声呵斥。

    朱洋低着头，嘴里喃喃道，“不是没想过，我甚至有一次差点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可到了门口，我又拉着朱江哭着回来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舍不得让他孤零零的在精神病院里度过后半生，而且我父母的店铺也倒闭了，家里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洋渐渐蹲下身去，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脸埋在腿窝中。

    工地上再次安静下来，几个人的呼吸声犹可听见。

    “我哥哥的话太多了，秦怡，我是真的喜欢你，即便我去了医院里，我还是会每天看着你的照片入睡，你的大腿，你的腰，你的手臂，我……”

    几个人原本渐渐熄灭的怒火，再次被朱江点燃，而这一次，秦怡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朱江去他该去的地方，绝不妥协。

    “小涛，你和秦风看好朱江，我现在报警，咱们交给警察处理！”

    贾小涛和秦风渐渐逼向朱江，一左一右分站在朱江两侧，而朱江却满不在乎的看着两个人傻笑。

    “喂！110，我要报警，有人sao扰我，现在就在……”

    秦怡这边正在打报警电话，那边突然听见秦风惊呼了一声，“朱江，你要干嘛！住手……”

    等秦怡和蹲在地上的朱洋循声望去，只见贾小涛和秦风已经将朱江死死压在石墩儿上，朱江的手腕上已经趟出了nongnong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流淌在地上，而在朱江左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朱江！你干嘛自残啊！”

    朱洋扑过去夺下朱江手中的刀，远远的将刀扔在一旁，抱着弟弟的脑袋痛苦起来，而朱江却面无表情，被秦风这个大胖子压在身下，喘着粗气，对哥哥无动于衷。

    秦怡看在眼里，深知像朱江这种人必须进医院治疗，否则他迟早连哥哥朱洋也会亲手杀掉。

    秦怡聚齐电话，继续报警。

    “能不能不报警，警察来了，我弟弟就完了，我也完了，我还有什么脸再在学校里啊！你骂走了徐丽丽，难道你也要把握逼走不成么？你们姓秦的难道一定要把人逼上绝路么……”

    朱洋抱着弟弟，边哭边喊，秦怡忽然被他的话给惊住，慢慢挂断了报警电话，放下了手机。

    提起徐莉莉，秦怡自知没有任何理亏，但是同样作为女性，秦怡也知道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份，自己当众“教训”徐丽丽的那些话，字字穿心，句句伤人，足以让一个有点自尊心的女生产生自我毁灭的冲动，幸好徐丽丽不是这样的人，可尽管如此，徐莉莉还是被迫离开了学校，乃至北京。

    而今天，当眼前的朱洋再次将自己和徐丽丽的处境放在一起的时候，秦怡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难道报警，把事情闹大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难道朱洋朱江兄弟俩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就真的开心了吗？’

    “让他们走吧。”

    苏达从身后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