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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话 折戟村西头儿

    经过刘家兄弟和朱支书的正面交锋,村儿里果然消停了两天,金牙男和手下的人暂时没有出现。

    老刘也没闲着,在家抱着手机说说道道了一个下午,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家里,倒头就睡。

    叔伯兄弟不知道大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要从北京搬救兵么,怎么打了几个电话就呼呼睡上大觉了呢。

    “哥,你咋就恁踏实哩?要是明儿个村里接着强征,咱兄弟是动手反抗还是陪你一块睡大觉啊?”

    老刘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也不回答,翻个身继续睡去。

    第三天,金牙男的路虎车再次出现在了村西头儿。

    这一次,路虎车重新装上了玻璃,面包车却从两辆变成了四辆,人手从七八个增加到了十几个,阵势有增无减,拆迁气势磅礴。

    朱支书没有出现,也许在哪个角落暗中窥视和监督着。

    而倔强的陈老头的武器这次也有所升级,看着自家院子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陈老头再次登上房顶,而手里拿的不再是砖头,而是几个汽油瓶,和一个打火机。

    有个叔伯兄弟从村西头儿路过,见此情景,马上跑来诶老刘报信儿。

    老刘独自在家,煮了点面条,配着西红柿鸡蛋的卤子,正吃得津津有味儿,忽见兄弟闯进来,说陈老头儿拿着汽油瓶准备拼命,老刘放下碗筷就冲了出去。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老刘一口气儿跑到村西头儿,身后几个叔伯兄弟也陆续赶到。

    由于正吃饭,突然一阵疾跑,老刘的胃感觉有些剧痛,差点跑岔了气儿,连呼带喘。

    陈老头院子外站着一群年轻后生,嚣张气焰较日前更盛。

    老刘一众兄弟横眉冷对的分开年轻后生,来到院子里。

    “大爷!恁这是要干啥啊,和这些玩意儿拼命值当不值当啊!?”

    老刘冲房顶大喊。

    陈老头右手握着一个汽油瓶,目光坚定,表情严峻,满脸的皱纹深刻沧桑,大义凛然。

    “长根啊,这些娃儿太混账了,他们不叫俺活,俺就是死了也要拉几个陪葬!你走远点儿,俺怕一会儿误伤了你……”

    陈老头说着,左手的打火机就打着了火,院外的年轻后生赶忙纷纷后撤了五米开外,指指点点,破口大骂。

    “老家伙!作死啊你……”

    “有本事你下来,看不把你那身老骨头给你拆了……”

    老刘的几个兄弟回过身,也纷纷拉起架势,做出了几个经典的武术造型,有点儿少林十八铜人阵的意思,横在院子当中。

    金牙男这次长了记性,远远的站在陆虎车边张望,没有直接与老刘等人接触。

    老刘连声劝阻陈老头,可陈老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高喊着,跺着脚,手中的打火机随时都有可能点燃右手的汽油瓶。

    屋顶上激动地陈老头,院子里严阵以待的刘家兄弟,还有院外叫嚣的年轻后生,眼看着一场惨烈的冲突在所难免。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紧接着,就是几声清脆的急刹车,随即哗啦哗啦车门开启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让开!让我们进去!”

    有人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到。

    “恁都是干啥的啊!?”

    几个年轻后生质问到。

    “我们是记者!北京来的记者!让开!”

    一阵嘈杂后,四个记者模样的人冲破封锁进到了院内。

    老刘一看,哈哈大笑。

    “哎呀呀!我亲娘啊!恁总算赶到了!”老刘说着,冲自己兄弟大喊一声,“救兵到了!北京来的!”

    几个兄弟一听是北京来的救兵,放下架势,把四人放进院内。

    “蔡大记者!您总算到了!我刘长根阵势一百二十分的感谢,感谢!”

    老刘热情的拉住其中一个记者的手。

    “老刘啊,来,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几个同行!”

    蔡记者转身向老刘一一介绍同行记者,一个国内知名网站热点追踪记者,一个北京之行报社社会新闻版块的记者,还有一个最厉害,是国家重要口舌的河南记者站负责人。

    老刘和几个兄弟一听这个阵势,简直乐开了花。

    几个叔伯兄弟总算明白,为啥大哥打完电话如此踏实放心了,就眼前这几个记者的分量,别说自己这个村,就是省会郑州的人也惹不起。

    有兄弟给陈老头搬来梯子,扶着老人下了房顶,也给老人作了简单介绍。

    陈老头眼含热泪,虽然听不懂这一连串的头衔和职务,但就听懂了一句话:北京来的救兵!

    “北京的恩人哪!快替俺做主吧!俺这个村儿没有王法了啊,你瞅瞅,你瞅瞅啊,多好的一个村子被祸害成了啥样儿啊……”

    陈老头向救兵们哭诉着,几个记者已经拿出了纸笔,相机和录音设备,开始进行全方位,多角度的现场采访。

    老刘和几个兄弟围在一边,护着记者和陈老头,防范这院外的那些年轻人。

    金牙男从路虎车里出来,听一个手下介绍了情况,马上跑到一边低声打起了电话。

    不大一会儿,朱支书拖拉着那双破布鞋急匆匆走了进来,一瞅眼前这个阵势,不由得吃了一惊,但随即马上一脸堆笑走了过来。

    “欢迎欢迎啊!啥风把北京的大记者都给吹来了?!”

    国家媒体河南站的负责人冷笑了一声,用地道的河南话说道,“我是郑州过来工作的,不是过来参观旅游的。”

    朱支书一愣,马上呵呵一笑。

    “哎呀,那就更亲了,自家人,自家人……”

    说着,掏出一盒烟就要给记者敬烟,可低头发现自己掏出来的是中华烟,马上收了回去,从另一个裤兜里又掏出一盒烟,三块钱的芒果。

    朱支书手很快,但这个细节还是被几个记者和老刘看在眼里。

    “王八蛋!一个村支书,都抽上中华烟了!”

    老刘心中暗暗骂道。

    “对不起,我们工作的时候不抽烟!”

    蔡记者拒绝了朱支书的芒果烟。

    朱支书嘿嘿一乐,“俺农村儿人不会抽啥好烟,大记者们可别嫌弃啊……”

    “你那个兜里不是还有中华烟么?咋还会抽芒果烟?”

    河南站的负责人一语道破天机,没有给朱支书任何掩饰余地。

    朱支书表情僵住了两秒,哈哈大笑。

    “哦对对对!那天为了招待乡里的领导视察,专门买了盒中华烟,来来,大家抽烟……”

    几个记者纷纷侧过脸去,不去理会朱支书热情的让烟,把他晒在一边。

    “大爷,您接着说,这次的强征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人提前通知村民,是谁带的头儿,有没有给你们出示过什么合法手续和红头文件……”

    蔡记者的一系列问题,让旁边的朱支书脸色大变。

    陈老头狠狠的白了一眼朱支书,猛嘬了两口旱烟,向记者一五一十的倾诉起来。

    “俺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儿,俺也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可俺第一次遇见无缘无故的强制收走俺的地,每亩地就补偿了两三千块……”

    四个记者围着陈老头不停的记录着,拍照着,这可急坏了朱支书。

    “记者同志们!走吧,去乡里的酒店吧,我给大伙定了一桌酒席,给大伙儿接风洗尘啊!”

    河南站的负责人看都没看朱支书,冷冷的回了一句,“我们都是来工作的,来调查事情真相的,不是来喝酒吃饭的!支书同志,你也先别走,正好采访完陈大爷,还要接着采访呢……”

    朱支书一听,心中暗叫不好,看着眼前几个来头不小的记者不吃自己这一套,急的也是团团转。

    刘家几个兄弟站在一旁,乐呵呵的抽着烟,瞅着朱支书手足无措的倒霉相。

    朱支书尴尬的被晒在一边,沉思了片刻,背着手气哼哼的出了院子。

    几个记者继续采访陈老头。

    陈老头慷慨激陈词,说到激动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怒火,大有若干年前痛说革命家史的劲头儿。

    院外的年轻人还没走,还在远远的张望着院子里的情况,老刘的目光也紧紧盯着他们,时刻警惕着院外的情况。

    “陈大爷,您说的情况我们都已经记录下来了,下一步我们还要在随机采访几位其他的村民,最后也要采访咱们那个神秘的支书同志,如果您所反映的情况属实,我们回去整理审核后,会尽快予以公开报道,将这个情况予以曝光……”

    蔡记者的话音刚落,忽听门外警笛声大作,片刻后,六七个个警察气势汹汹的走进院内,二话不说,拿出手铐就拷铐住了几名记者,几个记者大喊大叫。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记者的新闻采访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作为执法者,你们懂法吗?”

    “新闻采访自由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力,你们凭什么……”

    一个歪戴着大沿帽的警察咧着嘴说到,“凭啥?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俺就是法律!就凭俺!带走,全给俺带到所儿里去……”

    几个记者大声呼喊,可警察依旧强硬。

    刘家兄弟见状,也赶忙上前劝阻。

    “这些都是北京来的记者,恁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

    “快放人!快把记者放开!否则上了报纸电视恁都得被曝光……”

    歪帽子警察本来就火大,一听刘家兄弟这么说,气儿更是不打一处来,突然掏出一根警用警棍,照着蔡记者的额头就是一下子。

    “让你叫喊!打的就是北京的!”

    蔡记者的额头当即汩汩流出了鲜血,浸透了胸前的白的衬衣。

    老刘一瞅,自己喊来的大记者被如此“折磨虐待”,血性之气也爆发了,顾不得警察不警察了,抬脚照着歪帽子的跨步就是一脚,将歪帽子踹出去一米八远,咕咚一声股灾地上,捂着自己的跨步咧嘴呻吟。

    老刘又转过身,双手迅速抓住另一个警察的手肘部,用力一拉一带,只听那个警察一声惨叫,胳膊脱了臼。

    刘家兄弟一看大哥发了飙,动起了真格儿的,也都不在犹豫,纷纷加入战斗。

    刘家兄弟本身就是行伍出身,加上近些年这些警察经常横行乡里,鱼rou村民,大家伙儿都对他们早已积怨已久,所以下手也都没了分寸,三下五除二,又撂倒了三四个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警察。

    剩下两个年轻小警察,见状不好,拿出报话机通报情况,准备搬救兵,老刘也并不理会,伸手去搀扶流血的蔡记者。

    突然身后“啪”的一声枪响,吓的在场人都是一跳,老刘也是被吓的一缩脖子,回头一看,歪帽子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大胯,一手举着一把手枪。

    “反了恁了都?!想造反还是咋的?!谁再敢袭警,看我不一枪打死他!”

    歪帽子把乌黑黑的枪管指向了老刘的脸,老刘也傻了,直起腰,举起了双手。

    “打恁就打恁了,恁还敢给老子还手!”

    歪帽子说着,抄起枪托,照着老刘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可叹刘长根,堂堂一七尺汉子,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失去了知觉和意识。

    刘家兄弟一看,顿时六神无主。

    大哥都****趴下了,自己还咋办啊。

    几个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也都纷纷认怂,束手就擒。

    此时,院外的年轻后生们一看情况,立刻冲进院子里,七手八脚的配合警察将四个记者,陈老头,还有刘家兄弟,纷纷戴上了手铐,分别押上了三辆警车。

    被押上警车的时候,几个警察一路走,一路连打带踹,记者和刘家兄弟无一幸免,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皮rou之苦。

    警车门关上,歪帽子冲后排的蔡记者和河南站负责人恶狠狠的说道,“恁几个记者竟然伙同不法分子,妨碍公务,还敢袭警,恁等着吧,到了所儿里俺弄不死恁,俺就改姓恁的姓!‘

    警车呼啸着相继驶离了村西头儿陈老头家,金牙男笑嘻嘻的从路虎车里下来。

    “爸,派出所的人把他们都带走了!刚才可真悬啊,刘家那几个兄弟咋恁厉害了……”

    警车上,看着身边的同行蔡记者表情痛苦,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河南站负责人悲愤无比,悄无声息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找到一个号码,编辑了一条讯息,发了出去。

    “小李,你若在郑州的话就赶紧报警,顺便通知总编,我和几个北京同行在XX村儿被警察野蛮执法,速来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