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话 痛处

    蓝湾国际。

    刘海娟今天一直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已经超过半个月没有拿到利息分红，业务员只是再三保证，却说不出个具体时间来，下午又给三儿妈打了两次电话，三儿妈倒是气定神闲，安慰她说，“怕啥，我儿子就是公司老板，还能骗咱街里街坊的！？”

    刘海娟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儿，便将信将疑的挂了电话。

    她转着轮椅进了里屋，看着自己床头柜上爱人秦京生的照片，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老秦啊，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咱秦家平平安安的，保佑我那十万块钱的投资妥妥当当的，那可是咱家的老婆本啊，咱儿子结婚娶媳妇儿就靠这个了。保佑保佑，菩萨也保佑……”

    今天已经是苏达连续第五天免费送餐了，每天将近五十盒快餐，几乎全送了十几家单位的前台和保安。面对这“免费的午餐”，几乎没人有理由拒绝，尽管大多数人能够猜得到苏达的目的何在，可依旧无法抗拒这不收钱的美食。现在这个阶段，苏达十分明白还无法进行正式的推销，只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不再对自己产生反感和排斥，至于下一步怎么做，苏达还左右不了。

    照例，苏达骑着电动车跑了一大圈，一点多才刚刚回到平乐园的小厨房。

    九月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苏达脱下早已湿透的体恤，扔进水池里，从保温箱里取出剩下的最后一盒，坐在小桌旁饭狼吞虎咽起来。

    不大一会儿，苏达便把饭一扫而光，打了个饱嗝，又熟练的点上一支烟，拿出记事本算起账来。

    算完账，苏达把笔放下，心事重重，因为照这样下去，自己压箱底儿的那点存款，恐怕实在是支撑不到下个礼拜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送还是就此打住呢？”苏达犯了愁。

    突然手机想起，苏达拿起来一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犹豫中还是接通了电话。

    “怡达快餐吗？我是XX公司的行政人员，你明天方便的话，早上九点来我公司找我，和你协商订餐的事。”

    苏达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没错！就是订餐！

    对方在电话里说，自己公司有四十多人，快餐承包合同即将到期，员工们普遍要求更换承包商，更换口味儿，正好得到了公司前台人员的推荐，说怡达快餐分量足，味道好。

    挂掉电话，苏达“耶！”的一声大叫，手舞足蹈的蹦了起来，差点打到厨房里的灯泡。

    “这个是新来的？”田三透过百叶窗向大厅里指着，副总顺着看过去，方圆正在人事部办理销假手续。

    “哦，田总，她是咱们丰台分理处的业务员，叫方圆，才招聘的应届生。”副总介绍到。

    田三盯着窗外的方圆若有所思，圆圆的瓜子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格外诱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把她调回总部来做行政人员，公司现在业务缩减，不需要那么多业务员。”田三。

    “这……可总部的后勤人员已经满编了……”副总有些搞不懂。

    田三不耐烦的一摆手，“让你办你就去办，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副总扭过头看了一眼方圆，恍然大悟，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马转身出去办理。

    夜渐渐深了，除了偶尔有车驶进停车场，小区里一片寂静，马猴儿趴在窗台抽着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十分，可方圆现在还没有回来。自从她被调回总部，这已经是这礼拜第三次了。

    今天下午，有两个售楼处的人打电话给马猴儿，推销刚开的楼盘，马猴儿挂掉电话还专门上网查了查，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都还不错，房子也有相当大的升值空间，自己觉得还挺满意，等着方圆回来一起商量下，看哪套比较合适。

    自从方圆执意打掉孩子，马猴儿痛失骨rou之余，更加坚定了结婚的信念。马猴儿觉得，只有买房结婚，才能真正留住这个女人，也能保住自己下一个孩子。

    可这几天方圆回家越来越晚，搞得马猴儿有些魂不守舍，每次询问方圆原因，却总是以同事聚会和公司加班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

    马猴儿心头隐约浮现一种不详的预感，但始终提醒自己尽量不要想的太阴暗。

    房门一阵钥匙的响动，方圆挎着包进了门，马猴儿掐掉烟，从阳台走向方圆。

    “你去哪儿了？别和我说今天又是同事聚会啊，我打过电话了，这几天总部那边根本没搞什么聚会，更没有什么加班！”

    “马天明，你居然在背后调查我？”

    方圆气的把挎包扔在沙发上。

    马猴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斜眼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打扮入时，气质出众，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曾经如此迷恋的爱人却慢慢变得陌生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

    “我才懒得调查你，除非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怎么，你心虚了？”马猴儿。

    “哼！”方圆也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我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为了你去人工流产，自己身体都快毁了，你还有脸说我心虚，你还是人么！”

    “是你非要流产，不想要孩子的，我拦都拦不住你，难道这是我的错？”马猴儿有些激动，坐直了身体，哆嗦着点起一支烟。

    “可笑！我们又没结婚，我凭什么要给你生孩子，连房子都没有，你在北京也配结婚？也配要孩子？”

    方圆不依不饶，口气咄咄逼人。

    马猴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方圆。

    “玛德！我就知道你会把一切赖到我的头上，我天天这么玩命挣钱，为的是谁！这些日子一直在四处看房，为的又是谁！方圆，你别给我昧着良心说话，如果不是我帮你，你能留在麒麟公司么？”

    方圆噗嗤一笑，“马天明，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我离开你就寸步难行了是吗？你以为没有你，我方圆在北京就无家可归，饿死在街头了是么！幼稚！”

    马猴儿脸一横，“什么！你说我幼稚？！你特么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又找了个老男人给我戴绿帽？”

    方圆哈哈笑起来，“怎么还说“又”呢，难道你以前被老男人戴过绿帽子吗？”

    方圆一句话正刺中马猴儿的痛处。

    马猴儿实在忍不住了，血性上头，对着方圆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极其响亮，在客厅里余音绕梁。

    方圆捂着脸想哭，但咬了咬嘴唇又忍住。

    “马天明，你打女人真是有能耐，有本事出了家门去打男人我看看！告诉你，咱俩完了，咱俩以后没关系了！”

    说着，方圆气冲冲拎起挎包就要出门，突然挎包里滑落出一张银行卡，正掉在马猴脚下。

    马猴儿眼疾手快，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张国有银行的钻石信用卡，估摸可透支额度为十万元。

    “你怎么会有这种信用卡？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我都办不起。你说清楚！”

    方圆一把夺过信用卡，踹进挎包里，冷笑道：“你也知道你办不起啊，滚回东北去吧，土包子！”

    说完，咣的一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