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轮回之门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存在？”

    “随我来吧，你会明白的。”

    秦广似乎是不愿意再多做解释，而是带着展荆天四处观看。

    脚下是黑色的地面，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光滑而冰冷，脚步落在上面没有丝毫声音，他此刻身在的地方，是一个类似祭坛的圆形建筑，简单但是却充满了沉重和神秘，看起来并不是人工雕琢而成的，反倒是天地之间自然而然形成的一般。

    秦广指着前方的一个大殿说道：“这就是你们传说中的阎罗殿，或者叫做审判之殿，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叫法，不过，我管它叫轮回之门。”

    展荆天注意到，走进祭坛，前方只有一座大殿，这座宏伟的殿宇通体呈漆黑之色，上面有着金色和银色的花纹，并且时不时如同水流一般出现微微的荡漾，看起来神秘而厚重。

    大殿之前，不过是一片漆黑的广场而已，空无一物，仅此而已。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灰蒙蒙的，似乎是一种雾气，将他们包裹在内。

    “周围的灰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质，不过我敢保证，你进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出来。”

    听到秦广的解释，展荆天望向周围灰色壁障的目光之中，夹杂着一抹深深地忌惮和好奇。

    “你说，这座大殿叫做轮回之门，那是不是只要进入，就能投胎？”展荆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小的兴奋。

    秦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道：“投胎是一定的，但是其中的规矩却是得要遵守。其实，通常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我通过灵魂之井救上来的，像你这样能够自己跳上来的，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凤毛菱角。要知道，在无尽荒原之中，很少有人的灵魂强度足够使他跳跃到需要的高度，我想你死亡的时候，恐怕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吧？”

    展荆天回忆起死亡的时候，忽然一阵唏嘘，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顿时有些急促的问道：“你知道我娘在哪里吗？她比我先死一步。”

    秦广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沉重的说道：“你来到无尽荒原之前，应该看到了灵魂之河，在那里，有大量的灵魂消逝，能够进入无尽荒原的，同样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也就是能够保持清醒的少量人而已，你的母亲极有可能在那里就已经消逝。”

    “你不是说你能将下面的人救上来吗？说明你能看见下面的情况，也许我娘现在还活着也说不定！这样你就能把她救上来了！”

    展荆天想要抓住秦广的双臂，但是却扑了个空，从他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这使得前者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秦广并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的神色，等到展荆天的心绪稳定下来之后，方才解释道：“在你投胎之前，别人是无法进来了，即使能救我也不会这么做，你要知道，投胎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这个机会，无数人当中才出现一个而已，我之所以会救一些人，那是因为他们拥有投胎的资格，却没有投胎的实力，很抱歉，你的母亲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展荆天闻言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讷讷不知如何是好。

    秦广微微一叹，食指向着灵魂之井的方向遥遥一点，那十米宽大的圆形祭坛之中，忽然出现了无尽荒原之上的景色。

    广阔而没有边际的空间之中，不断有着孱弱的灵魂在惊慌与恐惧之中消逝，也不断有新的灵魂在各处出现。

    画面不断变换，展荆天看到一张张泪流满面的脸庞。他们在现实之中悲伤的死去，偏偏在死亡之后还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再次经历一种由充满希望到心中绝望的过程，最后完完全全的消失，永远无法重生。

    展荆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经过了好久，方才颓然的瘫坐在黑色不知名的地面上，然后长叹一声，眼角流下了两行虚幻的泪水，心中却无奈这世界竟然为何如此真实。

    “天地不仁，万物循环，有消灭，才会有诞生，天地创造了灵魂和生命，轮回之门只是基于很少一部分的生灵第二次经历的机会，其实正道只是消亡而已，你也不必苟责，天理如此罢了。”

    秦广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展荆天游走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抹了一把虚幻的眼泪，收敛心神，苦笑一声道：“送我去投胎吧。这满心满腹的忧愁和烦恼，不要也罢。”

    秦广轻笑了一声，带着他来到了轮回之门的前方，整栋大殿占据了五分之一的宽度足有二十余米宽，十余米高。

    “这座大殿，就是我平日里生活的地方，出了我，任何人也无法进入，只能通过轮回之门往生，由于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到这里，我给予你一个选择的权力，保留你生前的一个特点，你可以选择容貌、性格、才华等等，至于投胎进入的世界，就只能在往生路上靠自己的机缘和选择了。”

    展荆天凝视着大殿的门口，随着秦广的话语，殿门之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如同漩涡一般的璀璨光点凝聚而出，美丽动人，宛如夏日星空中的银河一般，瑰丽而神秘，带着令人沉溺的吸引力。

    他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放开了前世的心结，这使得他的灵魂也是得到一些升华。

    “其实，往生了，也不过是我本人的另外一种消亡吧？”

    秦广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回答道：“可以这么说，等到你再次死亡的时候，就会拥有两个人的记忆和性格，那个时候，却是不能再称作自己了。”

    “哦？这么说，你见过往生两次的人？”展荆天略微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的，有一个人往生了九次，但是第十次，他再也跳不上来了，因为经历的次数越多，无尽荒原对一个灵魂的束缚力将会越来越大，如果他还想要再次往生投胎的话，至少需要跳到一丈多高，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秦广好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才略微有些唏嘘的说道。

    展荆天点点头，天地之间的规则，虽然神秘，但是总有着自己的道理，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望向秦广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你不去投胎呢？我觉得，在这里待的时间每长一点，就越是感到一种空虚和寂寞。”

    秦广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表情，这样的事情，却是足以令人发飙，他又何尝愿意呆在这里，过着几乎被囚禁一样的生活？

    “没有我，别人就无法投胎，只要投胎之人到达一定的数量，就是我投胎的时候，而在此有人到来，他就将接替我的位置，这样循环下去，永无止境，想要破坏这里的规则，就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在很多人的记载中，都有着这样的叙述，所以我只能等待。”

    展荆天闻言，向着秦广微微一礼，表达自己对他的感谢和敬佩，然后方才开口说道：“既然我能选择，不如就留下我这一身臭脾气如何？什么才华容貌，不过都是浮云而已。”

    闻言，秦广微微一笑，左手食指指向展荆天的额头，轻轻的开口道：“前世今生，性格互通。”

    一阵淡淡的光华闪过，展荆天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似乎是多了一些什么，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异常了，显然这样的神通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好了，你可以进入了。”

    展荆天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出，就要进入前方的轮回之门，却是忽然顿了下来，然后偏头对有些诧异的秦广道：“如果有一个叫做丘仲机的人来到这里，劳烦帮我转达几句话。”

    “如果他能到达，我会转达的。”秦广干脆的答应下来。

    “可怜胸中无限山，何处展宏图。人生难有轮回苦，心中是傲骨。君若到此莫悲伤，轮回路上走。头顶苍天应有眼，来生共把酒。”

    展荆天仰头长叹，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出，没入了前方的轮回之门中，旋转的光幕只是波动了一下，便是寸寸溃散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秦广一个人站在这里，感受着无穷无尽的孤寂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