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章 与自己

    怎么联系又断掉了？苏南不禁困惑起来。“我，难道，是触发了什么禁忌的条件吗？嗯，快回忆一下，刚刚的想法。”稍稍整理思绪，苏南想起了，刚才是和尚向自己提问，问及自己的身份。“看来是不能随便乱说话了。”苏南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犯了佛家之中，不打诳语的戒律。“呃，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诚心回答好了。”

    和尚听到佛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还请佛祖恕罪。”“我不是佛祖。”权衡再三，苏南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什么？”和尚闻言顿时一愣。随后也没有显出什么敌意，低声问道“还请问阁下的身份？为何会在此处。”苏南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和尚没法凭借着言语来判断，此人，或者是此物的目的。况且，他寄身在佛像上与自己交谈，可见并非凡物。“我呢，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为了完成一项试练，来到了这里。你，能明白吗？”和尚虽然有些疑虑，不过还是打算听听苏南接下来的说辞。“请继续说吧，我心中自有考量。”听到和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与反感。苏南便释出了更多的善意，不过他说出自己猜测的时候，语速也不快，给了和尚一个接受现实的时间。“是这样的，我怀疑呢，你所处的世界并非是一处真实的世界，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的。呃，这话在你耳中听来可能会有些不敬。”和尚消化了一些苏南话中的讯息，越发的对此人的言论感到怀疑了。“所以呢？就好似人在画像中，画中之人有了生命，与赏画者交谈吗？”和尚思索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苏南见他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在思考自己与世界的关系这样一个哲学问题，心中的担忧也就渐渐放下了。“我没有接到任何的提示，而一开始，则是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佛像之内，而你则是日复一日的在我面前打坐，具体时日，我已经记不清楚过了多久。总之，当我发现，把自己放在一个僧者的视角上来思考问题的时候我才能与你沟通。而我们之间的联系时断时续。也是由于我一直在摸索，究竟有哪些地方做的有问题。有哪些地方做的会导致我破坏沟通的条件。咱们之间的联系并不稳定，有些时候传达到你脑中的话，有可能也并不是我的本意。”和尚听了，突然打断道“我并未因为你的话而怀疑我所处的世界的真实性。阁下不必再在言语上兜圈子了。直说来意吧！”苏南听完，脑中突然想到，这个和尚很可能跟自己的思考方式是一样的，只不过，在这个试炼之中，是以一个和尚的身份，所以，跟自己交谈，原本就不必这样费脑子。“啊，是这样的。现在我仅仅能够做到与你交谈，你的身份是佛门高僧是嘛？我听这几日小和尚都称呼你为方丈。”和尚若有所悟的应了一声，接着苏南的话说道“你想让我将你带离这里。然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说着，走到苏南面前，将它从佛龛上取了下来。“是。我曾经在旅行中见过僧侣的屋子，这地方是你的居所吧。我出现在你的房中。也许这地方就是试炼开始的起点。现在只有走出去，才能够达到条件触发下一阶段的试炼。所以，只能拜托你咯。”“不如就先在屋内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你瞩目的物件吧，说不定还有的用。我相信以阁下的智慧不至于忘记收集眼前的情报吧。”苏南故意未提这个条件，想要看看和尚的反应，没想到他也真是足够心细，看来却是设计的与自己毫无差别。“果然心思缜密，确实，这几****就呆坐在这佛龛之上，这个位置鼠目寸光，看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我瞧见你屋内还有经书佛宝，能否让我多多观摩一番？嗯，有没有降魔的法器，具体点，是否有金刚杵，是否能让我一观？”苏南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有这样一件好宝贝。和尚一惊，金刚杵？这人口中所提，正是自己多年来贴身所用的法器。难道，他真的与自己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保持着这样的疑问，和尚手掌摊开，在掌心之中，逐渐浮现出一柄不断闪动着雷光同时浮现着梵文的赤色降魔杵。“为何会是红色？”在苏南的印象中，佛门之物大多以金色为主，尤其是金属造物，大多以镀金，或者黄铜制作。“曾经我下山降妖，这金刚杵便染了妖血，不再能为我所用了。而它原本就是与我心意相通的法宝，蒙尘受损，我也跟着心神不宁，所以终日在佛像前修身养性，希望能将心中受到妖血感染的那些嗜血暴戾的疯狂气息剔除干净。你提到此物，莫非你有着什么线索？”

    “被妖血污染……嗯。”苏南又听见了另一个关键词，妖。“敢问妖物可是野狐成精？”苏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和尚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正是山间野狐成精，狐妖食人魂魄，在山间打柴的樵夫十之八九都被她所杀，魂飞魄散，就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曾留下。”苏南心中有些奇怪，目前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所面对的试炼当中的一切，皆是与自己身边的事物为模板设计出来的一个如同副本般的世界。可是，玛丽此时已经在这里被消灭了吗？为何会充当一个已死的角色？不是应该以另外一重身份出现，考验自己吗？“那后来呢？你将她消灭之后，除了你被污染的法器之外是否还有留下什么？”和尚闭目思索了片刻，十分肯定的摇头道“绝对没有，为了确保她不会再为祸世人。我从来都是斩草除根。”苏南听了他的说辞，倒是有些意外。“斩草除根，嘶，从佛门中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真是有趣呢。”“我虽是为救而杀，可是触犯戒律本不该继续待在佛门清净之地。然而若是不开杀，便会有更多的生灵因她而死。佛前哀嚎遍野尽是孤魂野鬼人心惶惶，亦或是一人喋血手染罪孽天下安宁。佛者心中自有定夺！”和尚的思维方式跟苏南一样，不会被常规所束缚。而且，总能够找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当然，这也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小聪明而已。苏南此时了解了和尚的想法，内心对于此次试炼的方向也有了一个自己的猜测。“难道，是要改变他的心态吗？让他明白，除了暴力手段，应该还有别的解决问题的方案？”想到此处，苏南便向和尚提问道“你可曾想过，妖类之中亦有善者，他们与人类和平共处。不生事端，只想过要贴近人类的生活，潜藏在人类的皮囊中，拙劣的学习，享受，模仿他们在走兽时期高高仰望着的智慧生物而已。”和尚闻言，马上摇头道“不可能。佛说万物皆有善心，可是妖物修炼必定充满了血腥与杀戮，对此，我所了解的远比你这个外来客要多。不过，既然你刚刚提到狐妖可见你的世界中也有妖物存在。瞧你这为她辩护的态度。莫不是，你所说的妖中善类，便是她？而我所斩杀的便是以她为基础在这世界中对应的角色？”见和尚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苏南也就将自己与玛丽的渊源告知了他。“原来，是你的红颜知己么。我想你心性不坏，为何会选择为妖物辩护。不过，若是按你所说，阁下的行径渎职徇私，你可曾想过那些因她而死的人？”自从了解到了苏南的过往，和尚的态度也逐渐变得冷淡许多。“然而她非主谋，这事情大多与她没有牵连，而且，人心丑恶，大多时候，因利苦苦相逼的，蓄意加害的，都是人类。僧者可曾想到那些因为恶人作祟而死的人了吗。难道，那些将人逼成魔，行丧尽天良之事的披着人皮的野兽，就应该逍遥法外？享受着种族所带来的优势，得到佛祖的保护吗？”“人族的善恶自有律法分断，然而只要是妖物可都是没有例外，必定是踏着一路血腥才能成长起来的。”“你这是偏执心咯，佛祖可说过，应当以平和的角度看问题，你这样偏激，已经有违佛者修养了。”“正是因为我会破戒杀生，才不会让更多的人受害，佛经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染罪业何人揽罪？我所做不错。担起众生罪孽，乃是大功德，以我身染污浊非是破戒，而是禅心坚固能当大任。”见到和尚这般固执，苏南心中算是知道了，此次试炼的目的，应该就是要改变他这种刚直的正义感。“我知道了。此事暂且按下吧，劳烦大师将我带着，在屋内转转。随后去屋外看看，这几日真的烦闷，请了。”和尚见苏南不再提及妖物的争论，也就将佛像收在手中。单手托着，在屋内仔仔细细的踱步起来。“这屋子可真大。大师一人诵经礼佛，倒是个宽敞地方。就是不知你这寺中小僧，知客僧，他们都住在些什么地方。”“门外小僧所居，打理日常已是足够，更何况布衣柴房亦是修行的一部分，而眼前屋内摆放佛像佛经，自然需要大些地方。”和尚说着，将苏南摆在了书柜之上。“这是放置佛经的书柜，你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诶？这下方？”苏南感觉道，在佛像的下面，有一团熟悉的感觉。“是一块异铁。落在后院当中的。”和尚将异铁拿起，放在了苏南的面前。“这颜色，好熟悉啊……”苏南百分之百的肯定，这是墨青，只不过竟是未经过锻打之前的状态。“怎么了吗？你又与他有渊源？”和尚见到苏南对这异铁十分感兴趣。饶有趣味的拿着异铁端详起来。“质轻，偏软，他是我的好战友。”和尚拿着异铁轻轻用力，发现果然如同苏南所说。“我倒是有几分相信你的世界与我的世界有关的言论了。”说着，又将佛像举起，让苏南能够获得更加开阔的视野。“这边是床铺，应该没什么让你感兴趣的物件了吧？”

    走出禅房苏南发现这个地方的环境可真是不错。“啊，鸟语花香空气沁心，真是怡神享乐之所。大师，你这寺中可真是个好地方。”和尚的门外有一尊巨石。他将苏南摆在石头上。自己也跳了上去。“此处参禅别有一番滋味。”这石头上能踏足的地方极少。唯一一小块地方，还是不平整的，有些倾斜的棱角。“是么？脚下不平如何参禅？地基不稳，谈何高塔？”和尚云淡风轻的露出一丝微笑。将苏南举起来说道“唯有利于不平之地，方能忆起平和之福。如此简单的舒适都难以达到，哪里还能够去追求其他的什么享受呢？”“我观大师可不像是苦修的模样啊。有着铜臂金身的你，寻常之物还能让你感到不适吗？”和尚的皮肤不但白暂，更是透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苏南觉得这家伙的身体情况很可能远超过自己，估计正面挨上一枪都不会有事。

    “哈，有道理。趋利避害人之天性，不过，我既然还有这样一份甘愿劳身的心，天人交战，也是一种修行了。”和尚跳到树梢，将苏南摆在了刷拉拉晃动的树叶间。“此处是寺中最高处。而天雷寺位于雷峰山顶，如此眺望，不知阁下有何见教？”苏南没有发表言论，在他的视线中，寺院之外的世界全都被浓雾所包裹。也许这是智慧之核的手段，让他根本看不清外面的世界，这大概是，此次试炼的场地就在这天雷寺之内把？也有可能，外面的世界还没有创造完全，需要苏南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