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田尔耕
四位辅臣当然不敢多做耽搁,尽皆禀报了一些政事,朱由检细心的听着,中间插上了一两句话。 君臣五人聊了大半个时辰后,朱由检才让辅臣退下。 殿中只剩下朱由检一人,起身走到了奏案前,这是内阁递交过来的各地奏章,只不过内阁已经先行批复,等待着朱由检的御览在把批示颁布下去。 朱由检看了一会儿奏章,了然无味,因为这各地的奏章均是报喜不报忧,若只看这奏章,那此时的天下在历史中都是少有的盛世。 朱由检感到了无奈,整个朝廷上上下下,他才发现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发展自己的班底已经迫在眉睫。 他需要一个有资历又有能力的人,这个人便是孙承宗。 孙承宗在整个大明历史上都留下了绚丽的色彩,曾经是天启皇帝的帝师,对军队内政又极其了解,要是他能出山助自己一臂之力,那自己便绝对不会有孤掌难鸣的感觉。 历史上面的孙承宗便是收到了阉党的迫害才自请离官,此时阉党犹在,想要孙承宗出山出任要职,首先便要先得到阉党魏忠贤的同意。 政治交易是两个不同派系的人为了达到共赢的局面而做的生意,此时的魏忠贤有资格与朱由检做这个交易。 可自己有什么能让魏忠贤动心的呢,突然,朱由检想到了一个法宝,这个法宝从古至今也只有皇帝才能使用。 丹书铁劵,这块免死金牌。 自己若是提出赐给魏忠贤丹书铁劵来换取阉党对孙承宗出山的支持,那魏忠贤断然拒绝不了。 魏忠贤知道自己犯了多少事情,他最害怕的便是秋后算账,若是有了丹书铁劵,那便是有了一道保障。 前文虽说凭着魏忠贤阉党的实力有资格与朱由检做政治交易,可当朱由检有了皇帝应有的权力后,这些政治交易便就成了一纸笑谈,遥想明初,太祖朱元璋赋予了徐达,李善长多名重臣铁劵,那些重臣虽然有了丹书铁劵,可在面对朱元璋屠刀的时候,谁又真的能逃脱一死。 看起来朱由检做的是一桩没有本钱的买卖,但往深处一想,也不尽然,朱由检赋予魏忠贤丹书铁劵,在此时便就像朝中大臣透露出了政治信号。 他与兄长天启皇帝一样,依旧宠信魏忠贤,到了那时候,魏忠贤的势力便会不减反增。 可朱由检思考的却不是这些,能救大明的是铁与血,不是文官的夸夸其谈,皇宫内军,五城兵马司,京师三大营将近三十万人马若是能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么自己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大明朝来一次大改革。 不过赐予丹书铁劵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小事,必须要通报内阁,由内阁票拟,不过如此重大的政治事件,朱由检也有权利独自一人决断,可他却想把这件事情扔出来,看看朝堂上下有谁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魏忠贤。 若是正直忠臣,面对这种事情,一定会坚决不同意。 有了这个想法后的朱由检,只等着册后大典结束后,便对魏忠贤说,另一方面,朱由检向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下旨,让锦衣卫派人护送远在老家的孙承宗入京。 田尔耕收到命令后不敢大意,立即派人去了河北,虽然田尔耕是阉党成员,可皇上却是他的直接领导,靠近魏忠贤也是因为魏忠贤权势太大,此时朱由检下旨,这可是锦衣卫领到的新帝第一份圣旨,田尔耕十分注重保密,就连魏忠贤都没有告诉。 在宫中的两日,朱由检也是有所收获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进宫面圣。 在乾清宫中朱由检接见了田尔耕,朱由检屏退众人,只留下田尔耕与朱由检两人,这也是朱由检向外面传递出的政治信号,他要重用田尔耕。 锦衣卫与东厂在明朝的历代中都是不合,可是到了魏忠贤乱政时期,锦衣卫为了自保,也只能屈服于魏忠贤的yin威之下,此时朱由检与田尔耕单独聊了许久,想必魏忠贤也早就不高兴了,朱由检屏退众人让魏忠贤的耳目也听不到自己与田尔耕之间的对话,就算是个笨蛋,也会多想,他们两个是不是在密谋怎么对付我,更何况是魏忠贤这个站在大明朝权利巅峰的人呢,他定会多想,而且聪明人总有个坏毛病,便是想的多,也可能就因为这件小事情让魏忠贤把田尔耕排挤出阉党的核心,到时候田尔耕没有了靠山,只能忠心为朱由检办事,甚至担当第一条去咬魏忠贤的狗。 “臣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田尔耕先是行了一个大礼。 朱由检赶忙搀起田尔耕,道:“田指挥使,快快起身。”朱由检这番丧失君王威严的动作让田尔耕心中暖意一闪。 朱由检摆明就是收买人心,他手下没人,只能到处拉拢人,等到他手中的权利慢慢膨胀起来,这些前朝老人绝对都会回家养老。 大明朝堂之上站着的都是精于算计之辈,可朱由检的这套几乎很少有人能抵挡的住,魏忠贤那个阉人为什么能够站在万人之上,不就是因为皇帝相信他,宠信他吗,所以当朱由检对一个大臣透露出拉拢的意思来,理智的人是都不会拒绝的。 田尔耕此时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锦衣卫是皇家亲军,锦衣卫指挥使的选择只有一种人,那便是皇帝的亲信,若你不跟皇上走一条路,那皇家亲军怎么会交给你,故朱由检的拉拢意味,田尔耕十分清楚,并乐于接受。 “孙大人到了京师吗?” “皇上收到您的秘旨后,微臣不敢大意,立即派人去了河北找到了孙承宗孙大人,并秘密护送大人到了京师,若是皇上想要召见孙大人,臣立即带着孙大人进宫。”
朱由检听完田尔耕的话,静静不语,就用眼睛看着田尔耕。 虽然朱由检的身体还是名十七岁的少年,可前世也活了四十多年,见过了许多人许多事,又因为喜欢看书,一颗心早就如那迟暮老人一般深邃,准确说此时的朱由检是名工于心术,玩弄权衡之术的帝王。 田尔耕看到朱由检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刚刚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短暂的寂静后被朱由检的一声叹息打破。 “哎。” 田尔耕赶忙说道:“不知皇上有何忧愁之事。” “田指挥,朕有一事想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朕。”朱由检的语气有些缓重,看起来有十分烦恼的事情。 “皇上想问便问,臣一定如实回答。”田尔耕赶忙说道,十分急迫的样子。 “这件事情魏忠贤魏公公知道吗?”朱由检一字一停顿的说道。 魏忠贤三个字说了出来,殿中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一瞬间,田尔耕的心中冒出了无数想法,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朱由检已经不在相信魏忠贤了,可此时魏忠贤尾大不掉,轻易又不能去动,只能缓缓图之,而朱由检现在把这些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难道是逼着自己表态不成,虽然心中像翻浆倒海一般,可脸上丝毫没有变幻。 “臣没有经过皇上同意,绝不敢轻易透露出去。” 朱由检听到这些话后,往前走了两步,就站在田尔耕的面前,看着他轻声说道:“田指挥,魏公公真的不知道。” “绝不知道,我们锦衣卫世代受皇家恩典,绝不敢做出出卖皇上的事情。” 朱由检君威极盛,让田尔耕不得不低下头去。 朱由检拍了拍田尔耕的肩膀轻声说道:“你乃是田乐之孙,祖宗功德让你担任左都督,天启四年,骆思恭倒下了,你就代掌锦衣卫之事,你乃是名臣之后,先帝又把锦衣卫交给你,你可不能给祖宗蒙羞,让他们在下面也不得安生。” 慌张的田尔耕赶忙跪下身去:“皇上,万万不要听取谗言啊,臣忠于皇上,万死不辞。” 朱由检看到这个样子的田尔耕,立马发出爽快的笑声,把田尔耕又扶了起来,笑着说道:“田指挥,你为何那么爱跪呢,朕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这次差事办的很好,朕给你记着,日后定有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