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难决
二人还未走远,就听到一声声焦急的呼喊声。 “乳儿,乳儿你在哪?” “珠儿你在哪?” “乳儿……” 蔡珠儿惊喜回道:“爹,大奶奶,俺在这哩!” 回了几声,却听那边依旧呼唤自己,蔡珠儿明白自己声细,在这山凹里外面根本听不见。她急急忙忙就往呼声处跑去,可刚走几步,又回头对着张胖子说:“今天谢谢你救了俺。俺叫蔡珠儿,是安西村的,你哩?” 张胖子嘿嘿憨笑:“俺,俺也没做啥子嘛,嘿,俺叫张大龙,安东村的。” 蔡珠儿点点头暗暗记下,说:“还是要谢谢你哩。俺爹他们找俺哩,以后你来安西村找我玩啊。” 胖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蔡珠儿渐渐走远,也不知道哪根筋使劲,居然追上去把野兔塞进她的怀里后拔腿就跑了。 “哎——张大龙你的兔子!” 蔡珠儿愕然的看着逐渐消失的张胖子,白皙无暇的面庞浮现淡淡红晕,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羞涩。 屠夫找不到女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上蹦下跳的。就在他将要发疯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女儿走来,立马跑上前去。 “乳儿你到哪儿去哪,可急死爹哪!” 蔡珠儿受了委屈,眼泪忍不住的在眼里打转,扑进蔡屠夫的怀里呜咽起来。 屠夫着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不断的抚摸着女儿的秀发聊表安慰。 这时参与找寻的村民陆续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眼尖,指着蔡珠儿说:“珠儿你那扣子咋掉两颗哩,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屠夫这才发现女儿的衣领子都破了,立时火冒三丈,瞪着眼睛扯嗓子就骂:“妈嘞个巴子的!老子的女儿也敢欺负,活的不耐烦了是不?你告诉爹,谁欺负的你,老子去劈了那龟孙子的!” 蔡珠儿知道父亲的脾气,又哪敢说?何况现在那么多乡亲看着,说出去她以后的脸往哪儿搁?赶忙按住父亲,扬起怀里的野兔说:“哪有啊爹。呶,俺是为了抓它被树枝挂的哩。” 大家一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屠夫说道:“以后你别在一声不吭就乱跑哪,爹找不到你可是吓得够呛哩。” 蔡珠儿心里感动,擦去泪花,问道:“爹你咋和叔叔婶婶们来找俺啦?” 有个三十出头的少妇笑道:“是俺去洗衣服见你盆里的衣服丢了一地,以为遇到不测了,所以就赶紧回村里喊大伙儿来找你哩。” 蔡珠儿瞄一圈,发现父亲和不少乡亲叔辈衣服都是湿漉漉的,旋即明白大家以为自己掉了河里,所以下去捞了。 “谢谢香秀姐,谢谢爹,谢谢叔叔婶婶们,谢谢…” 中午刚一到家,屠夫就把女儿拉到里屋沉声问道:“乳儿,你和爹说,到底咋个回事儿!” 蔡珠儿见没有骗过父亲,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这个畜生,安南村的杂碎,老子宰了他!” 屠夫抄起菜刀夺门而出。 蔡珠儿大惊失色,追上去哭道:“爹你做啥子事哩?你把他砍了国家抓走你女儿咋办哩?乡亲们知道了女儿还做不做人哪?” 屠夫一听气就焉了大半,愤恨的把菜刀丢得老远,卷起一根土烟‘吧唧吧唧’苦闷的抽起来。 蔡珠儿安慰着屠夫,撒娇道:“好哪爹,别生气了嘛。再说女儿不也没事儿,何况还带回来一只大兔子哩。” 屠夫禁不住女儿撒娇,笑说道:“别晃哪,爹都晕哪。唉,多亏了安东村那娃娃啊,以后有机会得好好谢谢人家。” 时间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那事儿发生后,蔡珠儿只要出门屠夫就跟着她,生怕她再遇到个什么不测。 但是这一段时间里,屠夫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屠夫发现以往开朗爱笑,几乎坐不住的女儿自从那天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好多时候都会一个人偷偷出神傻笑。更连上门的媒婆都骂走了好几波,这在以往善良的蔡珠儿身上是根本不会发生的。 起初屠夫以为女儿病了,找来草药逼着她喝了几次也不见疗效;后来还是和朋友喝酒偶尔说起这事儿,朋友戏称蔡珠儿那是思春了这才一语点醒了他。 都说只女莫若父。以往屠夫着急女儿的身体是否有样,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此刻一琢磨的确有那个可能,所以拜别了朋友火急火燎的回家了。 农村的孩子普遍结婚的早,这两年屠夫家的门槛都被说亲的队伍踏破了。开始屠夫还挺欢喜,可是随着一个个少年郎都被蔡珠儿拒绝,屠夫心里又开始急了。 现在一觉得女儿有相中的对象了,心中虽然不舍,可还是非常开心的。 可是让屠夫想到的是,任他如何询问,蔡珠儿都是一口回绝。 最后没有办法,屠夫也就放弃了。 但凡事都有转机。一天,屠夫正在做饭,偶然发现蔡珠儿之前抓的那条跛腿野兔被女儿养的更肥更大了,脑海里灵光闪现,猛的一拍大腿。 “嘿,难道是安东村那小子?” 屠夫心里大乐。原本就对救了女儿的张胖子心存感激,此刻再一猜测,觉得女儿被他救了,那肯定是芳心暗许了。 所谓美女爱英雄,那是有道理的。 屠夫对救了女儿的小子心底那是一百个点赞的。不过赞归赞,就怕对方结了亲,又怕对方家里条件太差,女儿真要和他走在一起将要受罪吃苦。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屠夫越想越担心,干脆一合计,打算吃了午饭就去安东村打听打听情况。 不过挺巧。屠夫刚一到安东村就碰见了熟人,和那人打了一个哈哈后旁敲侧击起张胖子的情况起来。
屠夫起初听到张胖子没有结亲的时候心里着实轻松一下,当听到了其他的情况后面色就渐渐阴沉了。 那人把张胖子家的情况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原来,张胖子兄弟姊妹七个,这张胖子排名老大,家里又穷,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也不为过。而且老父亲又是长年生病,离不开药;母亲做人又不大讲理,胡搅蛮缠。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那张胖子为人比较憨厚老实。 老实是好,可也不能当饭吃不是? 自古有句老话:长兄为父!万一哪天张胖子的老父亲去了,这一家的重担子不就落在他的头上了吗?况且张胖子的父亲现在本就是一个病痨,家里的重担已经压到他的身上了。 屠夫听到这心里就有了打算。正准备告辞,却见一个肥不溜秋的胖子牵着一条老水牛‘哐当哐当’地大步向这边走来。屠夫正在惊诧间徒然听见熟人向那胖子招手。 “哎,大龙快点过来。有人要给你说媳妇哩!” 张胖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过来道:“武子叔,谁要给俺说媳妇哩。” 熟人指着屠夫道:“这是安西村的屠夫叔,就是他要给你说亲哩。” 张胖子看看屠夫,憨笑道:“屠夫叔好。” 屠夫一看这胖球就是要找的人,心里更加觉得不能让女儿嫁给他这么个人,所以左右而言它:“呵,那个,啊大龙啊。我也就是先来看看情况,俺那侄女到底咋想的俺回去问了再给你答话。” 屠夫说罢找了理由慌忙离开了。 屠夫回家,又见女儿在院子里逗着兔子,火气‘噌’冒了起来,一脚下去就把兔子踢了老远。 “爹,你干啥哩!” 蔡珠儿心疼的抱起疼的吱吱叫的兔子,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屠夫看得更气,指着蔡珠儿骂道:“你瞎眼睛了咋的?怎么看上那么一个肥球,世上的男人死光了么。” 蔡珠儿一听又气又急,不解道:“爹你说啥子哩,别乱说好不好,俺看上谁了俺!” 屠夫说:“还说没有,不就是那个张大龙吗!” 屠夫说出来了蔡珠儿就明白了,她笑道:“别瞎说了,俺可和他没关系。” 一看女儿不承认,屠夫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气,恨得上下颤抖,火气一上来随手就给蔡珠儿甩了一巴掌。 这巴掌打地又狠又响亮,抽得蔡珠儿白嫩的面庞霎时间就红肿一片。 屠夫愣住了。蔡珠儿自小到大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哪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乳,乳儿,爹,爹…” 蔡珠儿泪流满面,豆大的珠子自眯地同月牙似的眸子里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啪’的拍掉屠夫替她抹泪的手,哭着跑进闺房嚎啕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