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八章 哭笑不得
京师的喧嚣终于落下帷幕了。 权倾朝野的张凤府死了，野心勃勃的朱瑞也死了，他们都死在了这场纷乱当中。 张凤府、王不留身死，张氏一党已经是灰飞烟灭了。 这一切正是朱皇帝想看到了的。 因为张凤府是阻挠改革的第一大势力，所以老皇帝才借朱瑞的手除掉了张凤府，接着又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朱瑞的叛乱。 两场纷乱牵扯了很多文臣武将，朱皇帝趁机将这些反对势力一扫而空。 如此一来，整个朝政大权都落到了朱皇帝的手中，这是大明朝建国以来封建集权最集中的一次。 …… “罪臣高明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穿着囚服一脸憔悴的高明跪伏在地上。 朱瑞兵败自杀，作为他的合作者高明自然是罪无可恕。 朱皇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问道：“高明，你可知罪？” 臣知罪！ 高明俯首道。 对于这个老皇帝的手段他彻底的胆寒了。 “臣罪该万死，上了朱瑞的恶当，稀里糊涂的犯下了大错，罪臣眼下只想一死以正国法。” 高明哽咽道：“还请陛下念在我高氏一族对大明朝尽心尽力的份上，请饶恕臣的族人吧。” 说着连连磕头。 朱瑞造反，九族皆诛，朱氏一党的勋臣也无一不被抄家灭族。 高明身为从犯又岂能轻饶？ 更让他害怕的是会因为这件事牵扯到自己的家族。 山东高家也算是当地名门，在当地枝繁叶茂，繁衍极多。如果因为高明的事情牵扯到了的话，对高氏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灾难。 “你真的被朱瑞骗了？” 朱皇帝忽然问了一句。 高明愣了一下，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朱皇帝，心中瞬间转过几个念头。 其实官做到了他这个地步，揣测上意已经是神乎其神了，基本上老皇帝一开口，他就知道想要表达什么了。 这是想为他开脱的节奏啊！ 高明很快意识到了皇帝的心思。 以谋朝换代这等地步的斗争，要说他高明被骗那纯属忽悠，要知道能够走进这养心殿来的可都是大明朝数十万读书人选拔出来的聪明人。 这样的聪明人被骗了，说出去谁信？ 反正高明自己都不信。 他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心中存了些侥幸，希望老皇帝能够放过他的族人。 只是事情似乎发生了变化，老皇帝的语气中隐约出现了一线生机。 高明是干什么的，那可是内阁次辅，聪明人中的聪明人，立即捕捉到了这一点信息。 皇帝有意为我开脱。 想到这里，他思绪再次飞转，思考皇帝的动机。 张凤府一死，朝廷大半臣子受到了牵连，同样朱瑞一死，大半的勋臣也受到了牵连。 如今朝廷群龙无首，需要一个镇得住场子的大员配合皇帝收拾残局，而他高明正是最适当的一个。 想到这里，高明的一颗心又活络过来。 他急忙痛哭流涕道：“臣该死，听信了朱瑞的谗言，请万岁降旨处罚罪臣吧！” “高明啊，你也是一朝重臣，岂能被朱瑞这等叛逆蒙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朱皇帝惋惜的说道。 臣该死！ 高明心中狂喜，他猜得不错，皇帝的确想放他一马。 果然听朱皇帝唏嘘道：“朕即位几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敢怠慢半分，怎奈晚年会有此番浩劫？更让朕悲痛的是损失了张公这样的国之柱石，当真是大明朝的劫难。” 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 张凤府虽然是顽固派，不过那也是政见上的不同罢了，抛开这一点来说，朱皇帝还是很感激张凤府的。 大明朝能够维持到现在，张凤府功不可没。 对于张凤府的死，他也有些愧疚。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历朝历代变法都是要流血的，现在朱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给张凤府一个体面的厚葬。 高明心中大为鄙夷。 这位爷是越老越虚伪，张凤府明明就是死在他的阴谋之下，这会儿他还猫哭耗子假慈悲。 但是他却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应声附和道：“万岁爷所言甚是，张公傲骨乃当世楷模，吾辈自当敬仰。” 朱皇帝见这老家伙十分上道，当下微微点头道：“高卿家也老了，看不清朱瑞的诡计也是情有可原，这件事朕就不追究了，你先起来吧！” 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明心中大定，磕了几个头，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保住了。 “罪可以免了，但是罚却不能免，如今国库空虚……” 朱皇帝说了一半，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高明浑身一颤，立即明白过来了，当下急忙道：“罪臣认罚！罪臣认罚！” 他深吸了口气，道：“臣愿意倾尽家财，填补国库空虚，为大明为皇上尽一份力。” 这些年高明也积攒了数百万家财，如今为了小命也只得捐出来了。毕竟比起性命，这些身外之物不算什么。再说只要手中的权力还在，想要捞钱还不是小菜一碟？ “很好，爱卿忠心为国，朕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朱皇帝满意的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高明。 他是有意放这老家伙一马的。 原因有三。 其一，高明是北方人，家族势力不如江南那般强大，接下来的改革需要对江北一些大士族动刀子，对于江北的士族朱皇帝准备采取拉拢的手段。 其二，高明此番算是捡回一条命，日后对皇帝自然是毕恭毕敬不敢违背半分，有助于新政的推广。 其三，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如今百废待兴的朝廷也需要这么一员老将来镇住场面。 想到这里，朱皇帝忽然道：“拟旨！张凤府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社稷，虽死犹荣，加封太师，谥号文正，举国哀葬。次辅高明进补首辅之位……” 顷刻间发布了一些旨意。 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明伏在地上大呼道。 这个结果让高明哭笑不得。 他之所以要投奔朱瑞，为的就是取代张凤府成为首辅。 尽管过程似乎有些不同，但是他还是如愿以偿的登上了首辅的位置。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