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尴尬相对

    那个身披霞光金光闪闪的人，那个无时无刻不给她温暖保护的人，那个白衣飘飘惊如谪仙的人，他有夫人。玲乐隐约听见了自己心缓缓下沉落入水底的声音，不同于失恋，那感觉就好似本来以为自己有件珍宝，有日忽来一个人扇了她一巴掌并大声宣告，这东西是我的！

    那日齐远处理完庄里的事务，照旧过来陪着玲乐用膳。她不知如何面对，眼神不敢看他，只东张西望地如坐针毡。他察觉她的异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么？”

    玲乐连忙摆头道：“不不不，合胃口合胃口。只是因为太过美味，中午吃多了些，眼下肚子还饱着。”

    齐远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宠溺地笑了笑，“若是那样，不吃便是，晚点饿了，吩咐下人再做。”他夹了一片菜到玲乐跟前晃了一圈，道，“喜娘的厨艺是越发好了，你若不吃，我可吃光了。”说着又得意洋洋地一口吃掉，好似一个吃到糖向小伙伴炫耀的孩童，哪还有半点庄主的威严样子。

    玲乐越觉不妥，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将美娇娘抛在一边，一个与夫君割席断义。这两人日日似夫妻般同进同出、举案齐眉，这成什么样子，说出去还不叫人笑话。再者说，他那么完美无瑕的一个人，也没理由去平白霸占着他，心里牵挂着另外一个人却无耻地享受着他的宠爱

    不妥，当真不妥。

    “有何不妥？”齐远边吃边问。

    “啊？”玲乐惊道，“我说出来了吗？”

    他笑答：“你说呢？”

    她懊恼地挠了挠头，瞎编道：“太晚吃饭不妥。我现在不饿，一会儿也不再吃了。否则会堆积脂肪，变得肥胖难看！”

    “你何时又担心起这些了？不许胡想，若是饿了就吃，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玲乐看了看自己，心想，我也不瘦啊。他又言，“就算了当真丰满了些，那也是更加有风韵，怎么会难看。”

    她低头叹息，哎，多么动人的情话啊，只可惜照他们两人的处境来看，这话不听也罢。

    不时就夜了。

    玲乐披了件风衣立于窗边，夜凉如水，月光清冷，落叶聚散，旧愁又是新忧。永夜等不尽，更漏挨不明，长长的夜里只涂添一声重重的叹息。

    翌日云雀便带着玲乐去庄子里转路解闷儿。

    玲乐住的是袭云居，出去往东转弯，便是齐远的白苏斋，挨着是一间藏书阁。再往前走，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是一间会客大厅，其后是两条抄手游廊，一面通向庄里当家门和夫人们的住所，一边通向园林，那园子里是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形状各异的假山怪石，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相映成趣。这一路也看见了不少的侍卫，各个拿着武器直挺挺地站着，想必这庄里也是守卫森严。走累了，随意找条水廊坐下歇息，这水廊清幽秀丽，低头是碧波荡漾的水池，玲乐整个身子歪在柱子上道：“云雀，这庄子真大，腿都酸软了呢。”

    云雀嘿嘿一笑，满脸得意道：“姑娘，这算什么，咱们现在看到的不过只是一角。云水城既名云水城，方圆可比您想得大。”

    玲乐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识还不如云雀一半多。齐远这样的身家，若是放到现代，可能自己去齐家做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都没机会，如今却一跃成了如此背景家族的座上宾，也不知该不该庆幸。

    天马行空地胡想着，忽闻云雀道：“呀，大夫人！”

    玲乐猛地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一女子步态雍容华美、盈盈而来。她浅紫色华衣罩身，裙摆刺着大气的牡丹，有金线滚边，双刀髻上插着一支紫玛瑙古铜孔雀步摇，修长雪白的脖子上配着一块雕刻有精美红色暗纹的水晶，精致的五官，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嘴角荡漾着妩媚动人的笑容。那种浑然天成的大家之气，将玲乐从头到脚震惊。

    此时她的脑中只冒出五个字：大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