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爱与不爱

    乏了身子，不由觉得困倦了，和筱雨聊了一会，不觉困倦，就依着榻子睡着了，仿佛恍恍惚惚进入了混沌之中。睡梦中，忽然感觉有人在推我，扭头一看，原来是我娘。

    娘满脸的皱纹，眉头深锁，仿佛是十分愁苦。

    我一惊，问道：“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娘叹气道：“悲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世界上，男人是最信不得的，你守在这里，以为他就会回来救你了吗？”

    我回道：“娘，我没有打算他能来救我，我只是想，大唐惨败，我纵然是逃出去，终究要被世人唾弃，如果最后被韦皋追了回去，受到的折辱不知道要有多少倍。所以，还不如现在就赌一把，生死由命罢。”

    娘又是深深的叹气：“我们都是深深受了礼教荼毒了。你以为，你现在死了，会有任何的变化吗？这世间的命运，本来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在也好，不在也罢，对于这些权贵来说，都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我看着娘满脸的憔悴神色，终于是问了出来：“娘，那你那日为什么要帮，帮吐蕃王子的侍卫呢？”

    娘死死的盯着我，但是我决定，这次绝对要问清楚。

    娘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是垂下眼睑，别开眼神，说道：“不为别的，只为心。可是，你和我不一样，你，并不爱韦皋，不是吗？”

    我抓住娘的手，说道：“娘，我这一遭，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我爱韦皋也罢，不爱韦皋也罢，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需要他。我感觉，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娘扭回头，看着我，我看到了她眼底的疑惑：“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抿了抿嘴，回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苟且的活着，人，总是要活出自己的意思来，我相信，他能给我权利，他能给我存在感，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但是我觉得，他喜欢我，也需要我。我就如同他的衣服，习惯了，就离不开。”

    娘没有在说话，只是空气中仿佛有忧愁的气息在浮动，娘的面孔竟然也开始浮动起来，起来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娘，仿佛要消失了，我惊恐的抓紧mama的衣袖，可是没有用，娘，还是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拼命的叫道：“娘，你要去哪里？”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周围的一切仿佛是都旋转起来，我想要用力的睁开眼睛，可是，依旧是什么都看不清。我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仿佛被束缚了一般，就是无法动弹。

    “娘！娘，你不要走，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可是娘，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拼命的伸出双手，挣扎着，终于坐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突然清晰了起来，我看到了牡丹担心的脸，看到了筱雨的一脸惊讶。姐妹们看见我醒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牡丹笑道：“我不过出去了一会，你就睡着了，真真的是痴人一个。”

    我勉强回道：“只是昨晚太累了，所以困倦。”

    筱雨掩面笑道：“你在梦里面一个劲的叫着不要走，不要走，推你，你还不醒，死死的抓着牡丹的手，后来倒好，一把扔开，坐了起来。想韦大人都到这地步了，怪不得非得要留下来，还要我们陪着你在这里受罪。”

    我惭愧道：“姐妹们若是想走，我一定不拦着，我现在就去请求那郡主放了你们去。”

    筱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姐妹们，自然是要生死一处的。你不走，我也不走。”

    我握住筱雨的手，道：“难为你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对你道过歉，那日的事情，真真的是对不起。”这么久，我终于是有了机会，将道歉的语句说出了口。

    筱雨叹道：“那日的事情，细想起来，不能怨你，你那日也是身中剧毒，在雨中奔跑，现在依然能是寒气未散，倒是我错怪你了。”

    我哽咽不能语，只得叹道：“多谢meimei了。”

    牡丹见我们这个样子，忙笑着打岔道：“你看你们的，本来就是姐妹情深，非得要这样子互相折磨，现在和好了，果真是大喜事一件，恐怕还得谢谢这些吐蕃蛮人呢。”

    我笑道：“自然得谢谢他们，患难见真心，没有劫难，筱雨meimei说不定这辈子，都不要和我说一句话呢。”

    筱雨笑道：“你知道我这人最是直的，不通人情世故，但是，谁真谁假，还是分得出来的，jiejie，你可是不要见怪，前段时间，只是心里别不过来罢了。”

    我说道：“那日的事情，搁放在谁的身上，都是别不过劲来的，姐妹之情，何须多言。”

    牡丹插嘴道：“你让我去拿香烛，我可是拿回来了呢。只是不是从那郡主那里拿来的，而是从韦大人的箱子里面翻出来的。”

    我笑道：“我在韦府住了那么长时间，真是不知道韦大人倒是颇为信神佛之道，只是虽然说人命天定，但是终究敌不过事在人为。”

    牡丹站起身来，叹道：“此时也不做那么多想法了，我去找个香炉子，去将这些香烛插起来罢。”

    我心中一动，不由问道：“jiejie且等等，jiejie这些东西，果真是从韦大人的箱子里面拿出来的？”

    牡丹不知我何意，但是依然点头道：“正是。我本来想要和郡主要的，但是郡主并不在韦大人的帐篷里面，那些蛮人似乎并不喜欢咱们汉人的帐篷，除了一些下等兵士，都在远处，自己搭了帐篷来住。我看见韦大人榻子旁边有一个箱子，一时好奇，就打了开来，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想要的东西。”

    韦皋为什么要留这些香火在这里呢？凭我日常对他的观察来看，他并不是相信鬼神之说的人，那么这些香火，唯一的用途，只能是用来迷惑人神智了。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行军途中带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