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锦官失守
外面已经是三更了,但是炮火声与厮杀时的呐喊声就没有停下来过。我们虽然是在裨将的帐篷里面,处于行军的中部,但是依然可以听的真真切切。大家依然是穿着舞衣,夜深了,虽然是在帐篷里面,但是依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紧逼过来。叹了口气,不知道外面的将士如何?终于明白了铁甲,原来是真的可以凝露的,只是那露,恐怕更是远方苦苦等待亲人的眼泪吧。 韦皋显然明白军营里面是有细作的,所以那一刻,他才会那么冷静,我依然真切的记着他紧紧抿着的嘴角,月光下,显得无比坚毅。他冷静的吩咐完了一切,扭回头来看着我,目光柔和下来,说道:“将你的姐妹们照看好罢,去王成的帐篷里面罢。一时看来,是照顾不到你们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如鲠在喉,我想,他是会亲自前去督战的,可是,我真的想要拽着他,说:“别去!我们离开好不好?”可是我不能。因为他是节度使,而我,只是一个妓女,我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他做任何事情。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要改变就可以的。战争,你原来是用冷漠来表示残酷的吗? 我暗暗的叹气,看着外面的天空,想想,竟然是天意弄人。如果没有姜氏,也许我还会沉醉在命中注定的幸福中,但是,老天就是这样,给你一样东西,最后,毫不留情的夺去,而且,从不给任何解释。 突然感觉有人抓着我的手,我一惊,回头。原来是筱雨,她有点吓坏了,竟然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说道:“悲水,你说,我们,会有事情吗?” 我心里一动,看着她惊慌的面色,勉强的笑道:“即使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朝廷,也应该相信,相信我们的男人。” 筱雨慢慢的缓下神色来,但是依然是有一些愁色在眉中。 胭脂一声冷笑,说道:“男人?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一群野鸡。高兴的时候,给点吃食,不过如此罢了。” “不要这么说。”筱雨的声音突然有点冲。我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了,这些话,其实不过是姐妹们平常打趣罢了,她怎么会如此的激烈? “他,他们,也是有妻儿的。”筱雨的脸因为生气,涨的通红,话语都有些不便起来。 胭脂看着筱雨调笑道:“哟,我不过是说说俏皮话,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同情起良家妇女来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姐妹这么多年,谁都知道,都是鸡而已。” 筱雨静静的低下头来,没有说话。我看着她,只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暗暗说道:“胭脂说的也是实话,你,不要太激动了,她只不过是伤时罢了。” 筱雨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竟然是低低的啜泣起来了。 胭脂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扶住筱雨的肩膀,说道:“瞧你,哭什么。jiejie错了,不该提这些伤心事。我只不过是想着,我们姐妹应该心气硬些,不要到时候为了哪个男子伤了心。没想着这本来就是往伤口上捅刀子的话。哎,你就饶了jiejie我罢。” 没想到,筱雨竟然是哭得更凶了。直是哭的胭脂手足无措。我只得对胭脂说道:“你别管了罢。她也就是心里难受罢了,哭哭就好了。” 胭脂看来我一眼,看来更是尴尬了,只得回到了自己的铺位边上,一个劲的叹气。 我扶着筱雨的背,慢慢的拍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竟然也是好生奇怪。我越来越不了解筱雨了。即使是害怕,也不需要这么哭泣啊?我们做妓女的,自尊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胭脂的话,本来就是姐妹之间的调笑话,平常习惯了嘴的,怎么今日,就惹得筱雨这么哭呢?难道,筱雨有什么兄弟在军中?不应该呀,她也是可怜着的,从小就是孤儿。那么,难道她有喜欢的人在军中? 我看着筱雨,感觉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和筱雨聊过天了,找个时间,我一定要好好和她说说体己话。她,毕竟曾经是我最好的姐妹。即使现在,在我心里,也是。 我俯下身说道:“筱雨,要是累了,就睡罢。不要再哭了,伤身。别怕,我们肯定是会赢的,你不看看今天我们底下坐着的那些男儿,哪个不是铮铮铁汉?有了他们,我们还有什么要怕的?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筱雨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我扶她到她的铺位旁边坐下,又安慰了她一会,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就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铺位。和衣躺了下来。外面的声音没有停过,偶尔还有轰鸣声传过来。我暗暗的想着,看来军火库的那些火药并没有被炸掉。韦皋,果然是早有准备的。想来此行,我们应该是有七八分的把握罢,他不是一个没有城府的人。 想着这些,我的心里踏实起来。 外面的嘶喊声响了一夜,黎明的时候,终于是声音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天刚刚微亮,我就急匆匆的爬起身,往韦皋的帐篷里面走去。这一夜,我不止一次在想,他到底怎样了?他会受伤吗?一想到那些冰冷的刀具刺到他的身上,我就禁不住的颤抖。 走到帐篷门口,正准备掀开帘子进去,突然听到极度愤怒的诘问声:“什么?锦官城被攻破了?” 一个低低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李大人也没有想到,幽王的军队会见死不救,退守山林。” “这不是理由!”我听出了,这是韦皋在诘问,他的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但是依然中气十足:“我将主要军队都留在锦官城,就是为了等他们攻击,然后一举击溃。可是你竟然跟我说,被击破了!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被击破?” 那个低低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有人,在半夜的时候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那李铭呢?不是让他好好的看守吗?怎么会有城门的漏洞呢?” “李铭说,是,是北城门的守军叛变。” “废物!”;里面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去!现在就去给我把那叛徒抓回来!” 我静静站在门口,咚的一声,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