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张 飘零 身世
我绕过大厅，从偏门走了进去。绕着长长的回廊走着，许是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是在大厅上面忙碌，走廊里面竟然是冷飕飕的，我浑身的汗已经冷了下来，但是却显得更加寒冷。mama的房间在最后面，所以我走了很长时间，总算是走到了。 mama竟然没有睡觉，屋子里面的烛火依然是亮着的，放射出一种诡异的光芒。我呆呆的站在门口，竟然一时没有勇气进去了。偷偷的俯下身来，在窗户上面通了一个窟窿，偷偷的窥视着。mama似乎是在书桌旁边看着一本书，因为烛光很是黯淡，所以他将自己的头凑在了烛火旁边，呆呆的一动不动。 “悲水，进来罢。”mama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我浑身打了一个机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推门走了进去。 mama还是坐在书桌旁边，只是没有在看书，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总算是把你等来了。” 我看来mama一眼，赶快低了下头来，mama的脸色是发青的，看来，mama才卸完了妆容。我抿了抿嘴唇，说道：“mama。” mama笑了，说道：“听说你被囚禁了？” 我只得点了点头。但是又急急的解释道：“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mama的话中依然带着笑意。 我讶异的抬起头来，撞上了mama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眼神，他说道：“因为那件事情，其实，是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虽然我有想过会是如此结局，但是我一直认为，mama会推诿，会不承认，甚至是杀人灭口，但是我没有想到，mama竟然是如此轻易的承认了，而且，还很干脆，没有一丝想要隐瞒的意思。 难道，mama想要让我死个明白？我心中大惊，一时之间，竟然是想不出什么回应的法子，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嗫嚅的说道：“mama，我” mama接着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装扮成你的样子，骗取了韦皋的信任，然后偷走了他的战备图，将它交给了吐蕃首领。” 我突然内心生疑：“可是，那天晚上，为什么筱雨与紫鹃都没有看看到我呢？我应该就在床上啊？而且我的房门为什么会是开着的？” mama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在床底下，我当时就把你放在了床底下。而且当时我还专门将门打开，我想，也许有人会看到，果然就有人看到了。” 我内心突然有一些愤怒，我的声音突然有一些尖刻：“mama，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敬重你，我信任你，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mama没有说话，依然是静静的坐着，没有说话。 我一时激愤，在mama的面前没有了任何顾忌，继续说道：“mama，你说你爱我的母亲，你说，你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可是，如果我的母亲知道你是这样对我的，她会怎么想？” “我并不爱你的mama，我们之间，只有利用的关系。”mama的声音悠远的传了过来，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说的指使一件别人的事情。 “什么？！”我大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以为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面，mama应该会放过我，可是很明显，我自认为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实际上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突然之间，我对于mama，产生出前所未有的鄙夷，原来，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准备着欺骗我了，我苦笑起来，再没有话说。 “你的mama，她爱我，所以，她想要跟我在一起，我出于当时的情景，不得已，只得假戏真做，和她在一起。”mama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当时在王子的手下，救你的mama，只是因为，一时的义愤，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所以，我才会当时劝王子。可是王子早就和我有仇的。” 我冷笑道：“像公子这样的人，即使原来没有仇，以后也会有的。” mama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继续诉说着：“我原来和我们部落的巫医女儿，青梅竹马，互相爱慕，后来到了一定年龄，我们就请求首领为我们主持婚礼。可是王子不同意，他喜欢她，所以，百般阻挠。我就是因为他想要我们暂时分开，才带着我去了大唐。谁知道在这里，我遇见了你的mama。后来，由于我们于大唐的合约破裂了，王子就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我的头上，他说一切都是我抢占了一个高官的歌妓所引起的。” 说道这里，mama好像在回忆一般，静静的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族人都认为是我的过失，再加上首领在部族中的地位，族人对我的愤怒可谓是空前绝后。我没有办法，只能逃了出去，后来，就听说她被王子逼婚，最后割腕自杀的消息。” 我内心突然渐渐的升起一丝疑问，我问道：“那我那日取蛊的时候，打翻的那口棺材里面的女子，可是你说的那个巫医之女？” mama直愣愣的坐在那里，烛光没有办法照亮那阴暗中的脸颊，我不知道，mama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只是说道：“是的，就是她。”郁结的声音缓慢的吞吐着：“我知道她死去的消息后，当时，十分悲痛。我决定，一定要报仇。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远走他乡，日日夜夜思索着一丝办法。”mama的声音更加低沉了：“那个时候，我想死，可是我一想到那滔天的仇恨，我觉得自己会死不瞑目。幸好，那儿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吐蕃的女子，她是吐蕃干布的远亲，她将我介绍给了干布，干布知道了我的遭遇之后，也很同情。” mama的声音终于正常了些，他说道：“干布给了我一本书，就是《辟邪剑谱》。这是一本十分强大的剑谱，还是干布从中原得到的。可是，这本书只适合女子修炼。干布给我的时候，说道，若果男人修炼这个剑谱，听中原人说，是可以自宫修炼的。我当时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报仇，所以，我选择了自宫。” 我内心纠成了一团，问道：“可是你陷害我如何能报仇呢？” “我没有陷害你，也不会陷害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我的内心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我结结巴巴的突出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几个字：“我，怎么可以是你的女儿？” “这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的。她在我走的最后一天，告诉了我，可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只能回去。我没有办法带她走。因为当时她还在和你的父亲交往，所以，她最后选择欺骗你的父亲，给了你一个官宦的出生。” “你，是我的女儿。” 我虚脱了一般，一下坐在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面。嗫嚅的说道：“娘，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会那么恨我。这些男人，太难懂了。” 无言的寂寞在空气中漂浮着，我仿佛看见mama心碎的眼，憔悴的表情，爱愈真，恨愈深。我的泪水终于是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我，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生命总是不被人祝福？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