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扶桑 姜氏

    每当想起要养蛊虫，我都会从内心感到一丝寒战，对于我来说，我的一生都会在明明暗暗中与一个虫子纠缠在一起。mama说，《辟邪剑谱》可以真的做到防止早亡，可是却无法逃脱孤、贫的命运，难道我必须在这中间选一种吗？

    这几日我就拿着剑谱开始揣摩其深意，在mama的指导下，倒也不是十分困难，由于从小跟着娘学过舞蹈，所以腰腿力量与柔韧度还是可以承受每天的训练的。

    mama教我的南蛮之舞确实是十分美丽，但是也十分痛苦。我每天要顶着十分沉重的银头饰与各色镯子在身上。但是mama说，正是有着这些东西的压制，才使得舞蹈艳而不妖，刚而不糙，有一番别样的端庄典雅。

    这日韦皋遣人过来接我，说是要接我回去一叙歌舞筹备的如何。

    我心里竟然是十分欣喜，我从心底想要见他，他给我的安全感，给我的爱，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给的，我知道，也许他有许多爱的人，但是我与他一定是不同的。虽然有时候他会显得有一些威严冷酷，但是他一直是关心我的。

    mama在我走之前将我叫到她的房间，她说：“悲水，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你。”我抬起头，她的眼神里面满是信任。

    我说道：“mama，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mama欣慰的笑了，她说：“早些回来。”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坐上轿子，悠悠晃晃的往韦府方向去了。

    我到了韦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走出轿子，晚风轻轻拂面，韦府的亭台楼榭全部都笼罩上了夕阳的一抹颜色。淡淡的花香浮动在空气中，树木在暖暖的夕阳中，投下了柔和的剪影。

    我往里面走去，老管家看到我，笑道：“悲水姑娘，请这边来。”

    我点点头，跟着老管家走了进去。只是这次竟然不是我原来的方向，我感觉，自己正在往府院的深处走去。

    我问道：“老爹爹，您这是领着我往哪里去啊？”

    老管家声音因为走了许多路，有一些喘，他说道：“咱们这是要去老爷的书房呢。老爷的书房在院子的最里面。”

    我答应了一声，便继续跟着老管家往里面的院落走去。

    路过一个又一个院落，突然，一些美丽的花朵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个院落已经十分靠里了，我感觉自己对这些花十分熟悉，这些花，是扶桑花。

    这个院落我原来进去过，这里，这里不就是那个供奉加夫人姜氏牌位的地方吗？我心里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

    又路过了两个比较大的院落，；老管家指着前面一个青瓦绿柱的院落说道：“姑娘，就是这里了。”

    我谢过了老管家，便往里面走去。

    屋子里面有一丝淡淡的烛光，我敲了敲门，叫道：“韦大人，我是悲水。”

    门吱呀一声开了，韦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纱衣，头上拿青巾缠头，仿佛是一个书生一般。

    我扑哧一声笑了，说道：“韦大人，您怎么这幅打扮？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韦皋看着我的，眼里也是慢慢的笑意，他凌冽的脸立马显得十分柔和，说道：“我正在看书。”说完，走了进去。

    我随着他走了进去，说道：“大人在看什么书？”

    韦皋在书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一本书，说道：“就是这本。”

    我走过去，接了过来，看了看，竟然是《周易》。

    我笑道：“大人相信这些算卦占卜之说？”

    大人看着我笑了，说道：“只是闲暇娱乐罢了。”

    我突然看到书桌旁的花瓶里面摆了一束扶桑花，红的仿佛血染过了一般，里面的花蕊缠绵的伸了出来，满是娇羞。

    我抚摸着那花，说道：“大人喜欢扶桑花？”

    大人凝视着那花，说道：“只是一位故人喜欢。”

    我走到韦皋身旁，说道：“想来一定是一位非同寻常的故人呢。”

    韦皋环住我的腰，说道：“你和她，很像。”

    我突然心里面闪过那三色扶桑花，与那个院落，仿佛内心有霹雳一般，我缓缓地问道：“大人的故人，可是姓姜？”

    大人突然扭过头来，满脸讶异，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前些日子我一个人在府院里闲的无聊，就到处逛了逛，竟然是被一个满是扶桑花的院落吸引了进去。后来发现里面供奉了一个牌位，上书姜氏之位。”我顿了顿，说道：“真是唐突了，大人恕罪。”

    大人没有说话，将我抱得更加近了一些，将头在我的身上摩挲了一阵，说道：“你总会让我想起她。”

    我静静抚摸着他的头，说道：“那姑娘，是谁？”

    韦皋静静的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头没有动，过了一会，说道：“她是我朋友家的奴婢。当时我家道中落，什么都没有，还有老母要供养，就到处来往于旧交之间，只希望能得到贵人赏识，有所提携。可是人情淡薄，大多数的人见我落魄如此，便渐渐的断了与我们家的来往。只有姜家对我依然是十分好，我在那里住了有两年之久。在此期间，一直是由玉箫照顾我的。”

    我说道：“那姑娘对于大人一定十分体贴了罢？”

    韦皋继续说道：“她十分温柔娴淑，美丽善良。最让人难忘的，是她的眼睛，每次我都能从中看到一往情深。她由于是管家之女，自幼伴随在姜家小姐之侧，有机会接触琴棋书画，所以，我们在一起，总是有许多可以聊的东西。她很聪慧，我和她在一起，总是感到十分快乐。她，什么都给了我。”

    我说道：“现在看来，大人对那姑娘用情很深，竟然是给那姑娘摆了牌位，那姑娘后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韦皋叹了口气，声音中是满满的遗憾：“后来姜家帮我谋到了一个职位，我不得已离去，离去的时候，我将我母亲的金扳指给了她，我们嘱咐一定不相忘。可是后来，宰相看重了我，意欲将他的女儿许配给我，我为了仕途，只能娶了现在的夫人。”

    我说道：“那那个女子肯定是痛不欲生了。”

    韦皋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我当时只想先过了这个坎再说，在官场，一步错，步步错。我只能是先应付了职位之争再作打算。但是等到两年后，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姜家的人告诉我，她听到我娶亲的消息之后，就投湖自尽了。”

    我心中一阵叹慨：“自古红颜多薄命。”

    韦皋将我抱住，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外貌，总是让我想起她。”

    我说道：“哪里像呢？”

    韦皋说道：“你们，不仅外貌像，而且一样的才比霁月，一往情深。你的那双眼睛，仿佛是一滩深深的池水，一眼，就可以让人陷进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说，我看不透你的眼睛。”

    我笑看着大人说道：“想不到大人竟然是如此痴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