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和尚讲故事
深夜。 天上漆黑无月，三五颗远星寂寥惨淡。 微风，渐凉。 王阳开着警车来到千叶寺门口，熄了火还没下车，就听见影子的声音了。 影子：哎呀师叔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王阳：咋了，你被老和尚招了上门女婿了？ 影子：邪门了啊，我出不了这山头啊，照理说不应该还有别人看得到我啊，只有你才能看到我和我交流……哎师叔，几天不见你咋开上警车了呢？ 王阳：哈哈，一个小章鱼妹子送的。 影子：天呐，你口味都这么重了，接受章鱼影子的爱慕…… 王阳：废话少说，老和尚在么？ 影子：等你呢，小和尚都睡了。赶紧把我救走！ 王阳迈步来到寺庙门前，大门开着，里面小厢房的门也开着，淡淡的灯光照出来。 进到厢房，果然，老和尚正专心致志地坐在席上，自己和自己下棋呢，棋盘上几乎已经落满了棋子，却都是黑色棋子，老和尚正夹着一枚黑子，思虑落点。 “落在这里。” 王阳过去拿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中央，周围棋子很多的点上。 老和尚好似对他的回来一点都不奇怪，问：“为何？” “五子相连就赢了。赢了就行，何苦思考是用哪种方法赢的呢。” “喔……哈哈！” 老和尚一愣，又想起之前他把围棋下成五子棋的事情，没想到这次还是这样，大笑起来，道：“施主虽然想得简单，但事理俱佳。就像吃米饭，可以用筷子吃，也可以用勺子吃，怎么吃都行，不必非得坚持一种方法。聪慧，哈哈！” 王阳笑着盘膝坐下来，道：“大师谬赞了，我只是选择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不在乎其他而已。有利有弊，还是大师考虑人心得失最好。” “假若有人劫持了你的亲人，你有两种方法救人，一种是立即上去杀了劫匪，一种是答应他的条件交付赎金。奈何？” 王阳迎着老和尚的目光，毫不犹豫道：“杀。” “不受心中谴责？” “不受。” “不受他人言语压力？” “不受！” 老和尚眼中猛地精光一闪，直直看着王阳，道：“如此说来，他日你当大成气候，但心魔难除，必定为祸一方！我是选择他日等你气候大成而感化你，还是现在当即将你毙于掌下，免除后患？请施主择决。” “立刻击杀！” 气氛陡然一紧，杀气弥漫。 影子紧张起来，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刚才老和尚声若洪钟言语句句如磐石敲钟，铿锵打在王阳心中，不但占理，而且气势如虹咄咄逼人，杀机隐现。 而王阳不甘示弱，以静应万变，当机立断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捍卫了自己的观点，而这方法却是和尚不会去做的。 慈悲者，总是希望多给一次机会。这便是弱点。 王阳：幸好不会真的打起来，否则就玩完了。 影子：你怎么知道？ 王阳：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杀我做什么？ 影子：吓我一跳，这老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果真聪慧，随缘吧……” 老和尚起身出外面去了。 王阳倒是愣了一下，这是干嘛，不接着聊了么？我还有话问呢。起了身，也追出外面去了。 外面漆黑一片，到了庙侧面的山崖边上，一株苍老的松树枝干蓬松遒劲地刺向天空，与黑暗化为一团，仿佛黑暗中长出一棵树来。 老和尚就站在树边，望着远处。 山下便是灯火弱小的动物基地。 王阳来到身边，看了看远处山下，问：“敢问大师是人魔妖邪哪一类？” 黑暗中看不清老和尚的表情，顿了顿，老和尚道：“是非只看心魔，不论分类。” “大师做事是坚持到底还是随心所欲？” “力求真相，百折不回。” “大师也曾助人为乐过么？” “力所能及，不敢漠视。” “那么，大师助人为乐的事情，是坚持到底呢，还是只帮助开始，然后撒手不管了？” 顿了顿，老和尚才道：“如此说来，施主还是要去动物基地么？” “大师好像不支持我去？上一次我要去，被大师用变形术变成了苍蝇，飞了一圈。这次要去，大师也不支持，为什么？” 老和尚看着远方天空，慢慢道：“百年前，曾有一位从大山中出来的妖，没有本命体，不知道是何物，一心刻苦修炼，机缘巧合得到一些宝物辅助，最后修炼大成，等待渡劫。” “然而修炼虽成，但心智难开，于是它被邪魔引诱，犯下大罪，引得修真界血雨腥风，诸道联手要制裁它，它却不思悔改，与众人在这里一决生死。” “那天，它豪气勃发，以一己之力抵抗整个修真界的联手，虽然明知必死无疑，却大笑三声，骂苍天虚伪，骂大地刻薄，骂人间混杂，冲入对方阵中，提命厮杀……” 风微微吹着，树叶飘落，略感微凉。 虽然老和尚尽量客观叙述，但还是能听得出来言语中对它的赞扬，也有一股英雄末路的气概回荡在故事里。 王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豪气冲天我行我素的身影来，只见它冲入敌人群中，左突右挡，法术轰隆，法器叮铛，鲜血飞溅，义气恩仇…… “后来呢？”王阳禁不住问，心中希望那个它还是别死的好。 “那一战很短暂，只不过一个照面而已。然而那一天，方圆百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地动山摇，听到了巨大的声响。好似天塌了，掉下来一块似的。” 老和尚注视着山下，继续道：“那一战后，那片战场塌陷入地，成了盆地，便是眼前这块。” “啊？”王阳禁不住看着山下黑暗中，微弱灯光照着的地方，没想到那盆地原来是这么来的。“它呢？死了还是……” 老和尚亮了一声佛号，道：“修真者们死伤惨重，很多门派一蹶不振。它形神具残，幸亏体内元婴拼着残存了一丝元神。待他们离去后，它便找到了我，让我看好它的遗体，一百年后它一定会回来复仇。” “于是，我在这光秃秃的山上起庙守护，日夜诵经为它还债，也一直在等它。为了保护，这漫山的枫树种下时，已经被人组成了一道极厉害的禁制阵法，凡是人魔妖邪，上的来，下不去。” 影子：怪不得我走不掉！看来要烧山啊！ 王阳好奇道：“它为何要把这件事交给你？这阵法又是谁设下的？” “阿弥陀佛，佛曰：说不得，不得说。天机不可泄露也……” 老和尚转身去了，也不知道是天黑看不清，还是他讲故事太累，走路有些微微颤颤了。 影子：师叔听明白这个故事没？好好的，为什么讲故事？ 王阳：应该跟下面的基地有关系吧……不行，我还得去一趟。 影子：为什么你能去而我出不去？ 王阳不理它，拿出白色本子凑到眼前，翻找了一张卡牌抽出来，捏起化影法诀，喊一声“变！”瞬间变成了一只蜂鸟，附身朝山下黑暗中的灯光处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