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苏城攻防战
夜深人未静。 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小孩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掏出了母亲的肠子，母亲就着一地汤汤水水冰冷的躺下了，但没过多久，那凝滞的双瞳忽然一颤，母亲竟然向自己伸出了手。 冷风带来了腥臊，整个城市红白分明，用人间地狱来形容现在的苏城最好不过，血迹如涂鸦一般喷洒在墙上，好像随时都会跳起一阵惊心动魄的舞蹈。 行尸沉闷的嗓音如同这所城市灵魂的哀怨，大地一片萧杀，涂满月光的河水低呼着死神的名字。 严破江提气一掌将井盖轰成碎铁，狼狈不堪的他非常后悔自己的苏州之旅。 一个又一个精疲力尽的猎人爬出污糟的下水道，得以重见天日的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拥有什么该死的幸运加持，因为更多的人已经长眠地底。 除了戈非凡，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能重新看见皎洁的月色。 “就到这吧。”趴在麦小纯背上的戈非凡面无血色的说，他的腹部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先前强忍着痛觉将断裂的肠子稀里糊涂地乱塞一通，如今失血过多的戈非凡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 只是为了替兄弟多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而已，但苏州已经没有任何一寸净土，死在地面和死在水道之中并无差别。 让医疗系的异能者玛丽治疗戈非凡？别开玩笑了，若不是有玛丽的医疗技能，这些个猎人们怕也走不出多少来，早在水道之中玛丽便将能量榨得干干净净。况且身为普通人的戈非凡受了如此沉重的创伤，哪怕玛丽能挤出异能来治愈他，戈非凡也得被强大的负荷震得全身散架不可。 所以麦小纯也没有多少什么，只是轻手轻脚地将戈非凡放到墙边，生怕一不小心便将他的大肠给抖出肚子。 “有烟吗？”戈非凡目光迷离的问，麦小纯从兜里拿出那些粉碎的烟丝，蹲在一旁用口水拼凑起来。 “你有什么要对雷鸣说的吗？”心怀愧疚的诸葛晓不好意思直面戈非凡的伤口，戈非凡一死，赶来支援的混混队伍就是彻底的全军覆没了。 这本就不关他们的事，况且保护平民应该是秘警们的任务。就不说混混们在这场灾变中贡献了多少战功，假如能成功挺过这场浩劫，在场所有的人都得欠雷鸣天义一个人情。 “告诉他，我真的不是傻逼。”戈非凡苦笑着快要流出泪来。 这时麦小纯已经将烟拼好，刚凑到戈非凡嘴边，没来得及给他点上火，这个义薄云天的豪杰脑袋一歪，就此死去。 “******。”仅仅剩下右手食指、中指两根指甲的奉白琪一拳砸到地上，如果先前撤离时她能提出别的意见而非“理智”的走进下水道里，绝对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能走到这一步，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务必成为枪侠的苏景阳这样说。 苏景阳虽然和奉白琪一样属于猎人新手，但他的枪法出类拔萃，在同级的猎人中是口碑不错的好手。虽然不知能否跻身什么百大猎人排行榜，但若要苏景阳与奉白琪真正交起手来，他可以在十招以内破了奉白琪的攻势，二十五招内取其性命。 可面对浩浩荡荡的舔食者群，苏景阳到底还是嫩了些。他的“龙牙”枪头已经在死战中折断，胸口刻下了一个深可见骨的抓痕，不过一向开朗的他相信，这一战过后他的势力必将升到更高的档次。 至于奉白琪，那就更不用说了。苏景阳可以依仗长枪距离的优势，奉白琪却只能凭着爪力近身厮杀，一场硬仗让她失去了八支遭过异能洗礼的指甲，衣不遮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虽然那些伤口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但两肋几乎能摸到肾脏的伤口绝对会留下丑丑的疤痕来。 像诸葛晓、严破江、解小枝、霍朗这些高手也各有损伤，若说队伍里唯一能说没事的猎人，大概只有玛丽和弓雨涵吧。这两名几乎没有任何格斗能力的异能者一直受着同伴的保护，就连同是新人的高耀也不得不帮玛丽硬抗了几招，内息寸乱，险些没被无章的异能冲烂了大脑。 虽然损兵折将，但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长夜拖拉漫长。 “我们需要赶紧回到秘警总部去。”诸葛晓帮戈非凡合上了眼，他的唐刀刀鞘早就不知遗落到哪里去了，几番乱砍乱杀，特殊工艺搭合高硬度金属制成的唐刀刀刃也变得坑坑洼洼。 诸葛晓原本包扎好的伤口也再度崩裂开来，可血rou外翻的他似乎没有丝毫痛觉，干劲十足的模样让一旁的解小枝既是骄傲又是心疼。 “不能让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感到不值，他们的牺牲不是为了让我们逃出生天安享晚年，这所城市乃至于整个世界都还需要我们。”诸葛晓又说，他不管地下水道中存在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他只知道苏城里有更多的幸存者们需要救助。 虽然各自负伤，但他们无一不是人类之中的佼佼者，仗着异能者的体质，只要稍做休息便能重新投入战场。 正如先前所说，虽保一命，但战争并没有结束。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到秘警署里与其他兄弟集合，重整装备后听候上级的差遣救人水火之中。 现在众人已经处于苏城边缘，大概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便能赶回总部。众人虽然精疲力竭，但也因诸葛晓的说辞心血澎湃，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异能者加入猎人都是因为猎人执照带来的特殊权利，而是一种救世心理趋势着他们朝正义前行。如果不得不牺牲在保护世界的前线，诸葛晓相信绝大部分猎人都毫无怨言，也同样义不容辞。 可这些人里，有一人却不那么想。 “要疯，你们疯吧。”严破江叉着手说，然后将巨剑一扛，也不听众人的阻拦大步踏开，“苏州已经成为了第二个X市，大家也都打累了吧？如果再进行第二场战役，那可真是有去无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