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定鼎定局
江火终究还是来了，既已入局，曾经身为棋子的他还是无法淡看局内的一切。 他笑看着非天，说道：“从今往后，在这大隋内若谁敢刨你的过去，我会亲手捏死他们！” 太学内还有一名懵懂学子同非天一样拥有不可言说的过去，江火不容任何人在他们过去的伤疤上撒盐，这不仅是兄弟之间的情谊更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要他装傻看着身旁的人在为自己受难，江火自认无法做到，因此在那局棋才下到一半的时候他毅然离开了宫城。 宇文承基知道江火已经苏醒，一剑斩断他弟弟身上的绳索，低语道：“走！ 说着就要带着宇文承趾离开。 街道上这时已经沉浸在黑夜中，沿街的灯笼多半数熄灭，冷风夹杂着血腥味从卷过长长的街面。 江火却不是很满意，一剑横在宇文承基身前，伸手道：“拿来！” 宇文承基知道江火说的拿来是什么意思，现目前他看不透江火的底子，思量片刻便咬牙道：“从今往后我宇文家觉不染指天街内的任何酒楼产业！” 江火笑了，笑得依旧迷人，他转过身，将非天背上。 街道上的人影拖得狭长，尽管这一切之中夹杂着血腥味，但江火从未如此高兴过。 不是为天街上死斗的赌注而高兴，而是他收获了最诚挚的友谊。 宇文承基亲口答应过的事，不会狡辩，所以江火不用担心这事情背后的利益纠纷。 在宫城内那一瞬间的领悟，从而反醒，他还是以前的江火却已不同。 “哥，你有亲人吗？”昏睡过去的非天在睡梦中说着梦话。 江火踏在青石板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然后非常坚定的道：“有！” “……”非天笑咳着鲜血，他嘴里流出的鲜血把江火后背的衣服尽数染红，他听到江火的话便重新醒了。 江火皱眉，一个人能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惜现在街道上的药铺已关门。 “既如此那只能原路返回了www.shukeba.com。”他的脚步飞奔了起来，两侧的灯笼像拖长了线的火蛇，一排排的向后飞逝。 天阙门前的侍卫只觉一阵阴风吹过，一团黑影就从他们的眼前消失。 一种阴冷的感觉在两位侍卫心中发出，他们抱着双手，沉重的甲胄挡不住内心的寒冷。 “刚才……那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 两名侍卫哆嗦着，把长槊横在胸前，尽量往身后的黑暗中隐藏。 过了天阙门，天宫近在眼前。 宫殿内下棋的两人面前棋盘上的局还未定出胜负，孔颖达伸手去拿茶杯，却见自己的手空了。 江火将非天放在一旁的塌上，一只手端着茶杯，认真的说道：“孔先生，是你输了。” “你小子的记忆……？”孔颖达错愕了一下。 炀帝倒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江火身后那重伤的少年，他猜到江火在棋局半途离开之时去了哪里，停下手中的棋子，再往棋笥中抓起大把白子放在棋盘上，喊道：“来人！” “陛下！”两名护卫进入大殿躬身拱手。 炀帝指着非天的方向道：“务必救活，否则砍头！” “是！”两名护卫应了一句，迅速从大殿消失，不一会又带着几名老御医来到大殿内。 江火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与另外三人出了大殿。 孔颖达输了棋局，一脸颓丧，像是忽然老了十多岁那样，他与书先生看向江火的目光反倒有了一些嫉恨。 棋局输了，也就意味着无法看到那幅草书拓本。 而江火对孔颖达的眼神却不以为意，这孔颖达称自己失忆谋取一些东西他不是不知道，倘若真把他惹毛了且管他世俗大儒什么的，一刀砍了。 “五年了吧？”炀帝忽然问道。 孔颖达这些人的小动作在炀帝这样的帝王眼中根本起不了波浪，包括救治那位北周的皇族余孽也一样。 “是啊，五年了。”江火抬头一叹。 运河畔、丹阳、山阳再到章丘，江火迷茫过也绝望过，乃至现在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变得不似以前的自己，却也迷茫着。 “年轻人没有迷茫岂非不懂走路，想明白了就好。” 炀帝笑了笑，世人都以为他放荡无束，此刻江火却看到了一种不同的说法。 在这五年中江火失去了很多，所以这迷茫中他也被一些绝望折磨着，他拱手道：“我想暗子并不适合我。” 从运河畔至今他已明白炀帝之所以那么给自己面子的缘故，剪除那些世家势力，扫除不完全开国的残局需要一个局外人，或者一名活动的棋子。 江火不想要那种亲眼看着一个个身边的人死去的场景，所以拒绝了这盘棋的胜果。 “那你就去街上做地痞吧！”炀帝不满的挥手，一把扔下手中的茶杯，瓷片砰的散在地上，茶水也溅得孔颖达和书先生满身都是。 他二人悻悻的擦着脸上的茶水，而不敢说半句话。 “多谢！” 江火转身返回大殿内。 一股浓烈的药味混在空气中，几名太医正细细的缠着非天身上的纱布，低矮的草凳上的铜盆盛满了从非天身上的伤口取下的淤血。 一排药罐在火炉上翻滚着，nongnong的药味混在血腥之中。 江火忽然想起一个久违的少年，那是他委托董其昌收养的。 “几年不见恐怕也已成年了吧！” 他想起了目莲，那个遇到一点小事都会哭鼻子的小子，他笑了笑，脸色忽又一僵。 两只佩戴甲胄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后两名侍卫低语道：“江兄弟，抱歉了，陛下说让你在宫城内住几天再出去。” 手背一寒，一副锁链已然栓在了他的双手上。 江火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原来炀帝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跟着两名侍卫出了大殿，走在侍卫的身前，问道：“去大牢麽？” 侍卫道：“不是，陛下把你安排在御花园，只要你没有私自跑出去的念头，你可以把那里当作一个住所。” 江火苦涩的点了点头，他只希望炀帝不会为难非天，也希望…… 走过幽林小路，两名侍卫停在了一个莲池的边上，指着对岸的大排建筑道：“那里就是江兄弟今后的住所，每日会有人按时给你送食物来，需要书籍支个声就会有了。” “多谢。”江火抱拳，手上的锁链也咔嚓的被打开，但他逃不了。 沿路的那些高手皆是二流以上的水平，再加上大殿内的那名少年，还有太学内的那位女子，江火已不敢逃。 他踏着无奈的步伐，苦笑着，莲池中的游鱼也成了最可笑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