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侠以武犯禁 儒以文乱法
传言中炀帝不喜别人谏言,登基之初便把谏议大夫等谏官废除,敢有匡谏以言君失者,轻则免官,重则死罪! 便在前不久再临汾阳宫,本就被贬为平民的原御史大夫张横,因昔日谏帝之失,炀帝怀恨在心,冠之以谤讪朝政的罪名将之处死在家。 江火虽不在朝堂,但对那些朝政的事知道的比谁都多。 就说着皇帝杨广,此人一生心怀大志,学识广博,当年文帝为政期间,他还只是个晋王,部下文士书写文书时,他觉得那些古板的文书缺少文采,时常要自己亲自动手书写。 以此便可窥见杨广之胸襟,对于自己所掌管的事,不得有人随意言过,同时也说明他是一个非常孤傲之人。 江火很清楚对待这样的人要把他捧得高高的,自己可以无赖的诉苦,但万不可学那些不要命的谏官跟杨广皇帝讲什么道理。 还有就是杨广赏识有才之人,江火在故作女子哭诉之际,便指着秦琼,文绉绉的说一些胡话:“陛下啊!此竖子仗其武力,初入洛阳之际便将小人困于府衙,今断小人之食粮,还邀小人出门决斗,欲以困兽之法置小人于死地!此乃军中之瘤也!” 江火的话不可谓不狠,但他接下来的举动更狠,他哭诉着,跑到那倭王边上,忽然止声。 先向皇帝杨广拱手,再眼神冷漠的看着倭王,道:“素闻倭王无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www.shukeba.com。” 他这句话一出,不光是秦琼,在场大隋官员皆愕然,皇帝杨广却饶有兴致的看着江火与倭王,刚才那番扭打之事也被搁在一旁。 “你这话什么意思?”倭王同样用汉话问道。 “喏!”江火冷笑,指着倭王带来的几位带刀武士。 意思很明显,文帝年间,即不准寻常之人佩戴刀兵,倭王来到大隋的土地上,不但敢随意带武士跟随,还敢让他们佩戴刀兵,这莫不是将大隋律令置之空虚? 炀帝素恨倭国无礼之邦,今日允许这等倭国武士带刀跟随也是因倭国王子被大隋子民杀死,自己这方不占礼,便不在追究随从与带刀一事。 江火现在以一个半局内人的身份,当场指责倭王,这倒令杨广对他稍稍刮目相看。 “禁刀令?”倭王说这句话时,却把眼睛看向一旁的皇帝杨广。 “错了!不知你可否听过我们华夏的一句话。”江火稍侧一步,挡住倭王的眼睛,遥遥头。 “什么话?”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说这句话时,江火的眼神十分严肃,也正切中杨广内心中不喜人谏言,以及大隋律令中禁止佩戴刀兵的法律。 倭王的脸色稍微变了变,轻挥手两下,佩戴着横刀的几名武士便点头往院子外走出去。 适时,杨广本愤恨的情绪也被江火这一折腾消散不少,毕竟以一个小人物不费一兵一卒就狠狠的打击了倭王这等无礼之邦的君主,最是痛快不过。 于是他故作皱眉,道:“今日朕与倭王乃是来此处查看大理寺审理多利思兰王子的案件,江火你先与秦琼在府衙外等候,待朕处理完此事再找你二人的麻烦。” 他这话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责罚的意味,而江火与秦琼二人也悻悻的拱手称是。 “等等!江火你留下。” 江火刚走出两步,杨广又喊道。 “是。” 江火抚着自己酸得不得了的胃,重新回到此处,秦琼则是闷着心中的怒火,甲胄轰隆隆的响着,由两名兵卒扶着走出衙门。 这时,大理寺卿郑善果,也让人将多利思兰的尸体抬到院内,以白布盖住,低语道:“陛下,这就是倭国王子的尸体。” 杨广点了点头,让人掀开掩盖尸体的白布。 倭王看到尸体被官吏掀开的一瞬,脸上的肌rou扭曲了一下,眼中充血,随即恢复正常,冷然问道:“犯人呢?” 郑善果在杨广的示意下开口道:“尊敬的倭王陛下,按照大隋律令,犯人暂时在收押中,待本官验明尸体的死因后再与您一同去刑部大牢领那犯人出来。” 他也想打击一下这倭王,所以声音不急不缓,官场话说得条条是道。 倭王的脸色更加扭曲,问道:“那犯人的家属应该带来了吧?” “正在运河畔服徭役。”郑善果接口道。 听到郑善果的话,江火的心里有些好笑。 按照当初文帝颁布的徭役律令,服徭役的年龄由原先的年满十八岁改为年满二十一岁方可服徭役,每年服徭役的期限为二十天左右。
在洛阳这种天子脚下的地方,服徭役的制度更显严明,至于其他州郡则不可知。 且江火在府衙的小黑屋这几日也听说那犯人的儿子还是个在家研读诗书的学子,哪里去服徭役了,这分明是郑善果打的政治牌。 倭王几乎有种吐血的冲动,但还是很‘尊重’大隋人的律令,寒声的说道:“那你快检查我儿的死因吧!我想尽快见到犯人!” “尊敬的倭王陛下,下官已检查完毕,您儿子确实是被冰糖葫芦的竹杆给戳死的,伤口就在心口处,请随我一看。” 说着,郑善果也不管那尸体的腐臭之味,一脸严肃的将尸体的上衣解开,露出胸口那个血渍斑斑的血洞。 尸体多利思兰的面部狰狞,显然在死前受了很大的痛苦,死后许久,脸上的肌rou都未松缓过来。 “江火,朕倒考考你,这尸体的死亡从受伤到彻底死亡的时间大概是多久?” 这时,杨广却与一旁的江火聊起天来,还示意江火坐在其身旁的太师椅上。 江火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杨广旁边的另一张太师椅上,把原本属于倭王的位置占去,道:“这小人万不敢胡言,不过却知道那杀人的凶手想必也是个武学高手。” “……可以了。” 杨广摸摸下巴的胡须,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杨广又问:“那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为何会是个武学高手?” 江火笑了笑,心想杨广果真是个多疑之人,他这番问话,分明是想考察自己是否是那种藏话的伪君子,不过为了突显陛下的聪明,他还是道:“这理由小人想陛下应该已经猜到了,并且秦琼将军也表示在很久以前便江火那卖冰糖葫芦的老头。” 他的后一句话则把那老头的出生指了出来,告诉杨广,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原先是个军人,而今沦落在大街卖冰糖葫芦。 “嗯,不错朕早就猜到那老头的出生。”杨广忽压低了声音,以茶水蘸在手上,于桌上写道:“务必帮朕保住那老头!” 江火的眼睛睁大了一下,而后在心中一阵翻腾的情况下,重重的点头。 适逢,倭王查看完自己儿子的尸体之后,回到杨广旁边,而桌上的茶水也悄悄的干得了无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