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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晋临君也仅仅只是怀疑罢了,毕竟,如果你有能力成为祝由师,魏非应该是想方设法将你揽入麾下,而不是将你除掉。毕竟,作为祝由师,这晋临城不可能有什么人能比他更权威。”管庭又接着补充。 何朔也是点头,一开始,自己已经隐晦地表现出想投入其麾下的念头,但魏非却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没有学习祝由术的天分,那便是魏非有着更深层次的打算。 何朔敲了敲桌子,道:“无论如何,管庭兄今天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晋临君,应该也对你有所交代吧?”管庭点点头:“晋临君的意思很明显,魏非忌惮的人,他没有理由不忌惮,但是,晋临君向来惜才,所以,才命我在此等候老弟你。”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何朔看了看他方才看似随意丢在地上的青铜宝剑。他撇撇嘴,管庭后半句话,意思很明确,晋临君现在要拉自己入伙,但是前半句意思也很明显,他魏非都害怕的人,对晋临君也是不小的祸害,不能用,自然要杀掉。 何朔苦笑:“不知可否有机会见见这位晋临君,亲口问问他,为何那么确定我会到这里来自投罗网。”管庭只是微笑:“晋临君从未说过你会到我这里来,只不过,那天魏虎请我过去作证拿你时,我便猜测你和这个刺客恐怕有联系,故而就一直在这里等候老弟了,侥幸猜中而已。” 何朔看了看面前微笑不语的管庭,摇头叹息,但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些古人的心计和头脑了,管庭只是一个类似后世的监狱长这种角色,纯武官,尚且如此细致,真的遇到那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将,可能何朔瞬间就会被秒杀。现在的时代,毕竟是一个乱世,不聪明的人,只能成为炮灰,战争的牺牲品,相较而言,生活环境很舒适的后世人们的心计,显得小儿科多了。 何朔点头:“承蒙晋临君高爱,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吧,好,我答应帮晋临君。只不过……也请管大人,帮我从地牢里放个人出来。”管庭问道:“可是那位刺客?”何朔点头。管庭玩味地看着何朔:“阿根老弟,我有一事不明……这刺客,恐怕也是遭了你的设计才落网,现在你又要救她出去,这是为何?”何朔苦笑:“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管庭莞尔:“放人不是我说了算,还是待你见过晋临君之后再说吧,我想,得知你的加入,晋临君一定很高兴,之后,这刺客如果与老弟有关系,那晋临君也一定很愿意将其纳入麾下的。” 同意了管庭的提议,何朔原本以为管庭会带自己回主府去见晋临君。未曾想到,管庭却是差人去请晋临君过来。这晋临君居然亲自过来见自己,难道他真的如同这管庭所说,是一个求贤若渴的人?何朔有些吃惊,但仔细想来,也就明白,现在主府里的真正主人,恐怕是那魏非,自己去那里见晋临君,恐怕前脚自己进门,后脚魏非也就到了。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大概有五六个人的样子。何朔和管庭均是朝门口望去,却是进来了一个衣着华丽,但披头散发的人,后面跟着几个身着甲胄的侍卫。何朔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从其姿态上来看,隐隐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此人应该就是晋临君,与何朔的印象又是大相径庭,不过,何朔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带给他的“惊喜”。 “你便是那阿根?”晋临君走到近前,还没坐下,已经开始打量起何朔。何朔点点头:“正是。”晋临君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何朔的肩膀:“不卑不亢,果然不是一般人,真是英雄出少年,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魏非那个老头为什么那么看重你,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我叫魏子然,是当今魏候的三子。” 这个晋临君竟然如此没有架子,倒是让何朔对他生出几分好感。“你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点,现在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小兄弟你了。”魏子然顿了顿,“你究竟有什么手段,让魏非那老东西如此害怕你?”何朔苦笑:“实不相瞒,我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要知道他为何忌惮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是了……”魏子然露出爽朗的笑容:“你且道来,叫我听听。”何朔道:“计划暂时还没有,只不过,不管什么计划,都需要一个人帮我。”魏子然皱眉:“你先说是何人,这府上,只要是我能调得动的人,都任你调遣。”何朔指了指自己脚底下:“我要昨天抓到的那个刺客。” 地牢中。 管庭走在最前面,魏子然和何朔则跟在他身后。这地牢修建得相当庞大,里面的构造非常复杂,如果没有熟悉这地牢的人带路,恐怕极易迷失方向。何朔心道这种设计,也是一种防止犯人逃走的手段吧,即便侥幸从那些木头栅栏后面逃出来,也未必能找得到出去的路。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三人来到了关押姜素芸的牢房前。管庭看了看魏子然,魏子然则看向何朔,道:“我们两个就在外面等你,你自行进去与她说清情况。”何朔点头,然后进了牢房。 与何朔预料的差不多,姜素芸见了何朔,却是一脸漠然,正眼都不看何朔。何朔苦笑,有些不知道是站着,还是坐下。“大姐,我是来接你出去……”何朔弱弱说了一句,姜素芸则一脸寒霜:“不用,我还没有觉得自己命大到能够相信你这种人两次。” 何朔耸耸肩:“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如同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谈论信任,不觉得是很可笑的事情吗?”他顿了顿,“你我都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这里的,而且,如果说你能达到目的,代价是出卖我,你恐怕也是毫不犹豫地直接放弃了我吧?” 见姜素芸表情有了一些变化,何朔趁热打铁:“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我今天来,并不是要求你原谅我或者重新信任我什么的,那些幼稚的话题,我便暂且不谈,今天,我便是想问你,如果有机会,让魏国出兵,助你夺回齐国,你可愿意?”
姜素芸抬头看了看何朔,又看了看门外的二人。道:“两个问题,第一,门外的人是谁?”何朔如实回答:“晋临君,和这地牢的主事。”姜素芸眼神闪烁,接着问:“第二,我敢毫无顾忌的相信你,便是因为你心里种有心魔,你无法做出任何对我不利的决定,甚至应该连想法都不能有,你是如何解开心魔的?” 何朔笑了笑:“解开?我的心魔并没有解开,只不过,这心魔,对我无效而已……我尝试过,只要稍稍对你有一丝恶意,这心魔都能叫我头痛难忍,如果有详细的设计你的计划,恐怕我还没想完,我已经被那疼痛折磨死了。不过,我不能设计你,却是能设计一个人,一个来救我的人。”何朔顿了顿,“我不去想谁来救我,只安心设计如何让救我的人落入晋临君的大牢……情况如我所料,心魔完全没有发作,而会来救我的人,除了姜小姐你,恐怕也没有别人了吧……” 姜素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随即双目喷火:“你这贱人……”何朔还是耸耸肩:“我知道,这心魔恐怕是你极大的仰仗,你觉得靠这东西便能随意支使我,但,却不会想到,我能反利用这心魔来对付你吧?”何朔努力让自己装作毫不在意:“我今天来,便是与你做一项交易,你解了我的心魔,然后随我出去,装作我的同伴一段时间,然后,我想办法挑起魏国和齐国的战争,你再从中得利。” 姜素芸盯着何朔的双眼,让何朔有些心虚。为了躲避她的目光,何朔打量起这牢房的环境,然后说道:“这待遇也不差啊,姜大小姐,你在这里也没受什么委屈吧,犯不着跟我怄气吧?我劝你,大局为重!” “你说的,装作同伴?如何装?”姜素芸问。何朔微笑:“很简单,晋临君有秘密任务要我们两个一起做,所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跟我吃一起住一起,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听我调遣一下,便可以了。” “听你调遣?”姜素芸撇了撇嘴,“那我恐怕十条命都得丢了。”何朔回答:“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谈条件的双方位置应当对等,我之所以把你抓到这里来,就是不想给你谈条件的机会,现在你别无选择。当然,你想自己凿穿这个地牢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会每天派人来帮你检查一次你的牢房是否正常,然后呢,顺便,也把你身上那个奇怪的小兽照顾起来……” 姜素芸闻言,又是面沉似水:“你不怕我出去,然后下毒杀了你吗?”何朔摇头:“放心,你杀不了我,怕只怕某人,下了毒,却把自己害了……别忘了,你对我下了心魔,最后那心魔有没有帮助到你控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