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得意须尽欢
雨打芭蕉落闲庭，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小窗边，竹榻上，萧决望着窗外庭院，小雨淅沥，空气湿润，带着点清凉。 这午后静谧得似乎要将人融化。 萧决斜躺在竹榻上，心境淡淡欢喜，空灵剔透。 武道法-会已经过去三天了，萧决从法-会上回来后就因为心神损耗过大，昏迷不醒，直到昨天才醒来。 到了今天，少年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 真正清醒后，少年回想幻境中的战斗，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又增进不少，就连驳杂的武技招式也隐隐有融会贯通的感觉。 那一番激烈高压的战斗宛然拱炉打铁，给少年带来极大痛苦的同时，也把少年锻造得愈发强大。 就在萧决休息的时候，貌美侍女端着托盘旖旎而来，服侍萧决用膳。 侍女静立一边，趁着空挡偷偷去瞧萧决。 这就是一夜之间名满乐阳的少年？ 挺清秀好看的嘛，哪里有传闻里的那么凶？ 佳人在侧，香风缭绕。 萧决有些出神，几乎是一夜间，那个寒门出身，贫寒落魄的小子就成了人上人，连吃饭的时候都有貌美侍女在旁边端茶倒水，贴心伺候。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地位吗？ 感觉真不错！ 用餐后，侍女们摇曳着身姿离去，很快，云瑶和颜秋水结伴而来，经过三天的休整，颜秋水恢复如初，还是那么明艳，雍容，华贵里散着清冷。 看着竹榻上的萧决，颜秋水平静冷然的眸子里战意丝丝：“最后没能和你一决胜负，真遗憾。” “呵呵……” 萧决笑了笑，没当真。 云瑶在萧决竹榻边坐下，晃着两条腿悠然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啊，以前真是我眼拙了。” 少年挠了挠脸：“侥幸……侥幸而已……” 三人有说有笑间，小院门打开，提着食盒的苏玉祁俏脸带笑跨入小院，然后撞见萧决他们聊天的场面。 云瑶清淡宜人，蕙质兰心；颜秋水雍容大方，明艳动人，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在一起那么般配…… 莫名的，苏玉祁心里一揪，有些心慌。 萧决看到苏玉祁站在门口，心里欢喜，立马下床迎向门口：“玉祁你来啦，怎么在门口站着呢，快进来啊。” 看到少年和往昔一样热络，少女心里那点担忧也消失不见，淡笑着走入厅堂。 聪慧灵动的云瑶“噢”了一声，然后从竹榻上跳下来拍了拍销小手道：“既然萧决你有事，我们就先走啦~” 说完，拉着有些不明所以的颜秋水快步离开。 萧决面含淡笑，也没拦着，目送她们离开。 快被拉出院门的时候，颜秋水回头看到萧决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欢乐和苏玉祁说着话，不知道怎么地，她内心突然有些不痛快，少女秀眉轻蹙，一甩头转身离去…… 萧决坐在苏玉祁对面，问道：“这几天怎么样？” 苏玉祁嘴角噙笑：“老样子呗，倒是你，现在可是乐阳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大家都在议论你呢，甚至有好多世家小姐扬言要嫁给你呢。“ 少年挠了挠脸：“可别打趣我，苏家现在怎么样？” 苏玉祁回答：“长房已经完全失势，你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举家离开乐阳，自我发配到乡下去了；苏玉山失踪了，行迹不明……另外，苏家新家主苏映淳着手把你父母接来了，现在二老就在苏府呢。” 萧决眼睛虚眯，把自己父母接来……苏映淳有什么打算？ 似乎看出少年心中所想，少女笑骂了一句：“不是谁都那么坏心眼，有我父亲在，没人敢欺负二老的。” 萧决释然。 人生的前十几年过的太辛苦，以至于少年总是第一时间假想入到最恶劣的局面。 “一会去苏府看看吧，熊教头也一直念叨着你呢。”说起熊九灵，少年掩唇轻笑：“熊教头呀，现在可是逢人就念叨，你是他教出来的，他说那天那套拳法可不就是他教的五禽功嘛！” 说起这些人，萧决忽然有种宛若隔世的恍惚。 三个月前被逐出苏府，本以为此生晦暗，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变成这样的局面。 人生……真是cao-蛋！ 不足百日的时间却发生了那么多事，就连原本熟悉无比的人都变得有些遥远，陌生。 萧决长舒一口气，说道：“好，咱们走吧。” 两人收拾收拾就朝着苏府出发。 到了苏府，萧决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萧决父母被苏府奉为上宾，苏映淳更是亲自前来迎接，神态殷切到让萧决有些不适应。谁能想到三个月前连面都难以见到的二房之主现在竟然一脸殷切地和自己说笑？ 苏家如今大清洗一遍，就连为苏家长房马首是瞻的何氏已经被驱逐。 傍晚时分，苏府举办了好大一场筵席，甚至宴请了叶家陆家，席间熊九灵喝多了，脸红脖子粗的和萧决哭鼻子，说当初是他不对，竟然没察觉苏玉山暗中捣鬼……苏映淳陪在旁边，也痛斥苏玉山不是个东西。 萧决颇有些无奈，只能说劝慰说这和他们无关…… 一番热闹，宾主尽欢，直到夜深萧决才搭乘马车离开苏府。 秋雨阁在一处山丘上，到了近前，萧决下车步行。 深秋的空气凄凉，夜里霜寒露重，少年轻吐气息，带着酒香，他抬步向山上走去，山道不长，百多步台阶，少年缓步而行，一步步走上去。 每走一步，心湖就澄澈一分；每跨一阶，心灵就剔透一分。 百步之后，刚刚的灯红酒绿，喧嚣热闹已被悉数剔除。 秋雨阁门前，颜秋水一袭月白剑袍，手提精致长剑俏生生地站在门前。 闻到少年身上浓郁的酒味后，颜秋水秀眉微蹙，清冷说道：“才风光就得意，你的心灵修持呢？” 萧决淡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忘本心就好。” 少年的眸子清明澄澈，哪怕在夜里也透着水般的光泽，他面含浅笑，问道：“你深夜在这里等我，不会就只为了说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