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袭营（二）
“来啊！我就是陆渊！来抓我啊！” 蔡一铭大声的吼着，将那些伏兵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的这个举动虽然给陆渊带来了暂时的安全，但是对于他自己和部下的处境可就越发危险了。 “弟兄们！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死士，现在成败就在一线之间。活着你们是英雄，死了你们是大英雄！跟我冲啊！” 蔡一铭挥动自己手中的弯刀向前猛地一劈，在身后众人的高喊声中向敌军发动反冲锋！ 此时，两军之间的距离不到八十步，而潜伏在远处的长弓手们发射了第三轮的箭雨。 这一回，琉球军中有不少人被误伤，而蔡一铭的部下倒下的则更多。 但是这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双方谁也刹不住脚步了。 直到一眨眼过后，几百人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蔡一铭单刀突进挥刀狂舞，身边的敌人不断的被砍杀在地，渐渐的在他身体的周围竟然泛起一圈诡异的绯红色血幕。 身后的部众也是奋力作战，但是眼前的敌人似乎不增反减，每消灭其中一个，就会引来更多人的围攻。 石溪这次也是认了死理，非要将陆渊击杀在军营之内。 毕竟在乱世人命不值钱，杀了陆渊，攻下首里，还愁没有兵源？ 石溪站在高高的哨塔之上，一心的沉浸在对于将来的幻想之中。 然而下一刻，一道寒光突然向他飞来。 原来是蔡一铭突破到了哨塔前方，直接挑起一柄倭刀，直接向他掷来。 两人之间间隔超过四十步，又是从下往上，蔡一铭原本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但是没想到这倭刀竟然歪打正着的冲着石溪而来。 “将军小心！” 他身后一个年轻的亲兵突然发力将他推开，石溪猛的朝右前方一扑，差点甩出去。 等到回过头来，他才发现那个年轻士兵已经是被锋利的刀刃刺穿了胸膛。 石溪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给我传令！全军总攻！” 他大声的下着命令。 而下一刻，蔡一铭已经感到了明显的压力。 蜂拥而至的敌群又将他从哨塔之下推向了更远的地方。 而此时，蔡一铭已经发现自己的部下快要伤亡殆尽了。 “小柱子，你带着弟兄们撤退！将那些倒塌哨塔的碎木料铺在大坑上，抓紧时间和陆大人汇合！” 蔡一铭冲着身后那个高瘦的青年下令道。 “可是，老大你怎么办？” 小柱子的身上也是沾了不少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的脸色看起来和担忧，完全没有了以前那一种将别人的生死玩弄于手心的淡定。 “混蛋！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快走！” 蔡一铭推了一把小柱子，此时，敌人的刀锋一下子划开他铁甲的缝合处。 那刀锋继续拖下去，与铁片摩擦，斜刺里带起一条火龙来。 小柱子见自己在这样下去，非但阻止不了自己的老大，反而会连累更多的人。 他只好是叹了口气，带着一半的弟兄向着大营的入口冲去。 而这时，在哨塔上见到有敌军脱离接触的石溪更加恼怒起来，将自己的亲兵也全部派上了战场。 “给我杀！杀死陆渊！赏黄金百两，白银万两！” 他的双瞳泛着嗜血的绯红，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此时在他的心头之前的一系列失败涌了上来，形成一种压抑的屈辱感，让他恨不得把陆渊碎尸万段！ 在赏钱的鼓励和威权的压迫下，琉球军队向着蔡一铭等人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袭击。 而蔡一铭因为自己的武艺超群而和部下逐渐脱离接触，渐渐的被看到可趁之机的敌军包围起来。 在他们眼里，蔡一铭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陆渊，而只要拿到他的脑袋，就能落地变成黄金白银。 如果有得选，人们总是倾向于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在没得选的时候，他们更愿意博取更大的利益。 在虎狼一样疯狂撕咬的敌人之间，总是蔡一铭的武力再高，也是显得左支右绌起来。 终于在某个回合，当他左右开弓的同时击倒两个敌军时，从身后突然刺出一道寒光来。 “将军小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惊呼，蔡一铭下意识的往前扑去，那股寒意在距离他的脊背不过数寸的地方却突然止步。 蔡一铭转过身去，此时才发现一个看起来比较陌生的士兵生生的为自己接了这一招。 现在对方的刀锋穿透了他的腹部，而他手中的兵器也已经狠狠的扎进对方的身体。 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缓缓的向后倒去。 陆渊想起来这个人是陈萧的部下，而其他还在和自己一起负隅顽抗的人竟然也多时和他同出一源。在这种生死关头，最后留下来的竟然是这些降军，蔡一铭的心中微微被触动了。 此时，月瀑垂落与鲜红的血光交相辉映，美得惊心动魄。 蔡一铭惊讶的发现敌军竟然也和自己一样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愣了一下，又扫视一周。 自己的身后还有十几名弟兄。 而所有的敌人都在缓缓后退。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所有人，快撤！往大门方向！快撤！” 蔡一铭高声的呼喊起来。 而下一秒，在确认自己的战友退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之后。 埋伏在军营深处的霹雳车突然发射起来。 一个个的土黄色大瓦罐带着满满的引火物向着蔡一铭等人砸来。 铺天盖地，如同暴雨。 此时原本一头雾水的陆渊军士卒突然醒悟过来，转过身拔腿就跑。 然而当那些瓦罐落下的时候，随着一声声轰鸣破裂声，急遽的火焰一霎那引燃了大半个军营。 落在后面的大多数同伴还是没能躲过火舌的肆虐，他们被瞬间点燃，有的当即死亡，而更多的则是痛苦的在地面上挣扎。 蔡一铭咬着牙，眼泪都快要跌落出来。 但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在他的面前小柱子那一批人搭好的简易木桥已经出现。 蔡一铭带头第一个跳上了木板，然后迅速的通过大营门口。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他站在大门前回过头去，只见有几个人竟然脱离部队折返回去，想要去救自己的同伴。 可是此时，霹雳车开始了第二轮的发射，这一次是炮火的延伸轰炸，一直落到了蔡一铭的脚下。 有那么一两个落进大坑之中将快要熄灭的火焰再一次引爆，蔡一铭等人只能再次向远处逃去。眼睁睁的看着那数丈高的大火将大营的整个寨墙吞没。 而这个时候，石溪依然站在那座哨塔上，独自一人。 火光倒映在他那蜡黄色的脸上，从身后吹来的北风将他的长发搞搞掀起，在半空中疯狂的舞动。 他再一次失败了。 而且是在倾尽全力之后。 他命令蒲添城收集一切火油临时赶制成新一批的轰天雷。他对这种在首日的攻城战中发挥了很大作用的杀器充满信心，并且把他当作最后的杀手锏。 可是数十发的炮弹抛射出去，偏偏就没有办法能够挡住这些人的退路。 此时，身后的轰天雷依旧在毫无意义的发射着，按照工匠给出的数据，这种东西射程最远可以达到十里之遥。 然而他们面对一里开外在夜幕中持续奔逃的蔡一铭等人的攻击，却是一点准星都没有，如同隔靴搔痒，事倍功半。 石溪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转身向着哨塔之下走去。 现在，从表面上来看，至少他还是防守方的胜者。 此时如果不趁胜追击，恐怕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来到城下，早有亲兵准备好了盔甲和马匹，而身后的霹雳车此时也停止了发射。 一百多名士卒立刻上前迅速的扑灭着大营里燃烧的火焰。 片刻之后，石溪已经翻身上马，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日式大铠，看起来就是相识一个标准的日本武士。 “弟兄们！陆渊毁了我们的大营，今天晚上可是刺骨寒风！你们愿意就这样在野外露宿吗？” 石溪扫视一眼四周，高声问道。 “不愿！不愿！” 四周的士兵立刻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虽然此时因为有着熊熊烈火的增温，还不是特别寒冷。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琉球几十年的人来说，冬日里的寒风还是一种让人想起就瑟瑟发抖的记忆。 此时，在士兵们的吼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石溪向着身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活捉陆渊！打进首里城，到城中过夜！” 那个亲兵向前一步振臂高呼起来。 “活捉陆渊！打进首里城！” “活捉陆渊！打进首里城！” 在这样的煽动下，一下子所有的士兵都高呼起来。 整个琉球大军的时期瞬间爆棚到极点。 而此时，经过了一刻钟的跋涉之后，蔡一名也终于找到了在大营之外等候多时的陆渊。 后者此时正雄心万丈的看着远处敌营中猖狂肆虐的火焰。 恨不得立刻率军冲回去和那石溪交手个十回八回。 然而看到蔡一铭的身后仅仅跟着七八个人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