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激战过后
正月十八日，当一轮鲜红的旭日从继世门外的山岗上缓缓升起的时候。 城门内外尚未散尽的硝烟将原本澄澈的朝霞染得灰蒙蒙的。 陆渊在几个侍从的跟随下，飞速的在继世门城头上走着。 此时，蔡一铭和林觉迎面而来。 前者的头发被昨日的火光灼伤，而后者则是被敌人的刀锋划破了肩膀。 原本是两大系统的负责人，现在却是个个带伤。 “曾逢找到了吗？” 陆渊开口就问道。 林觉点了点头，道：“伤得很重，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我们的军医已经在尽力抢救了。” 陆渊叹了口气，道：“昨日丢失城门他这个主官要负不可推卸的责任，等他伤好了，绝不能就此放过！” 这个时候，蔡一铭却是压低了声音道：“昨日有值班士兵在城门楼内聚众赌博，而且还和督察组发生冲突，给了敌军可乘之机，所以才耽误了发出警报的时间。” 陆渊的脸上微微的变了色，道：“千里之堤，溃于蚁xue。以后一定要加强督导工作，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话音落下，他又将目光转向林觉，问道：“讲一讲昨天的伤亡情况。” 林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曾逢手下的一百人全军覆没，其中战死六十多人。而后面赶来的四百青壮战死七十人，三十人伤残。敌军昨天一共出动兵力三百余人。遗弃的尸体超过一百五十具。俘获伤员五十人。敌我双方损失差不多。” “一铭，你们的情况呢？” 陆渊又问道。 “我的部下战死十一人，受伤九人，都是轻伤，有的是被敌人的箭雨擦伤了皮，有的是被自己点燃的火焰灼伤。” 蔡一铭一本正经道。 此时，他仿佛有想起什么，补充一句道：“我还有两个消息，不知道二哥想不想听。” 陆渊摆了摆手道：“你我之间还卖什么关子！” 蔡一铭见陆渊这么说了，于是开口道：“第一件事，便是昨天派出去的使者团，他们一进军营就被石溪给杀了，头颅被砍下来昨日被带到继世门，就挂在城楼上，似乎是在向我们示威。” 此时，陆渊却冷笑起来，道：“石溪自以为者能够展示自己的决心鼓舞士气，实则是在自绝于天下！” 林觉也点点头，道：“没错，这样等于就是断了那些投降过来的琉球士兵回去的路了。” “第二件事呢？” 陆渊问道。 “第二件事，就是昨晚的敌军溃兵出城之后，将分散在继世门东面的十二个村子全部屠了，一干二净，连婴儿都没放过！” 蔡一铭此话一出，林觉和陆渊的脸上瞬间就苍白起来。 “这个石溪疯了？他竟然对自己的同胞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觉虽然对于这些琉球土著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这样禽兽之举依然让他感到愤怒。 “不，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昨晚的那数十个黑衣人不像是琉球能派得出的精锐！” 陆渊忖度一会儿道。 蔡一铭赞同的看着陆渊，道：“二哥真是洞若观火，我们的探子昨日已经调查清楚，石溪的这次联合行动后面的确是有萨摩的影子，而那些出现在战场上的浪人和忍者都是从九州岛津氏的家臣中挑选的精锐人手。” 林觉看向蔡一铭，道：：“也就是说，这次的屠村也是那些倭人一手策划的，萨摩已经介入到这场争端中来？” “没错！” 蔡一铭点点头，道。 陆渊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会来，他此时因该觉得幸运，此次幸好不是萨摩大军直接攻城，否则第二日站在城头上谈笑风生的就是那些倭人了。 “一铭，古具等人的头颅还在吗？” 陆渊突然发问道。 “当然，我已经妥善保管起来了。” 蔡一铭回答道。 “很好，林觉，立刻集合那些琉球士兵！” 陆渊转向林觉下令道。 “二哥是想要给那些人再下一剂猛药？” 蔡一铭若有所思的问道。 此时，陆渊却笑了起来。 “琉球人口十万人，三十六姓不过数千，我们要想在琉球立足，就必须牢牢抓住琉球人心。现在石溪自绝于天下，我抓住这个机会，不仅是给那几十个琉球武士下猛药，还是要给十万琉球人下这一剂猛药！” 半个时辰之后，当那七十多人的队伍再一次攀上首里城头的时候，他们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他们中很多人的上司，古具，如今只剩下一颗快要腐烂的头颅高高的悬挂在城墙之上。 而他的旁边，另外的五名士兵也以同样的形式回到了首里城。 “诸位，好好看看吧，这是你们的将军石溪导演的一出好戏！” 陆渊在一旁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 七十多人已经全部都是低下头去，而那个有着汉人家世的陈萧更是羞愧的满脸通红。 “古具作为我派出的和谈使者，却一进军营就被对方砍了脑袋。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渊问道。 人群中没有人说话。 “这意味着两件事，第一，石溪是绝对不会和我们这些乱臣贼子议和的，其二，在他的眼中你们的罪孽比我们这些扯旗造反的三十六姓子弟更加不能容忍，他恨不得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将你们一个一个的砍了脑袋祭旗！” 陆渊接着自己解答了这个问题。 “那么你们应该怎么做，你们会后悔加入我的军队吗？不，如果你们这么想，那就是大错特错，即使是继世门外那十二个村子的亡魂都不会原谅你们！” 陆渊此话一出，那七十多人都是迷茫起来。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陆渊军士卒立刻将几副望远镜拿了过来。 在他们的指引下，数十个琉球武士将信将疑的向着那十几个村子的位置望去。 在他们视野可见的范围内，十几处骇人的黑烟正在那些村子的废墟之上缓缓的升起。 而此时，他们也终于闻到了空气中的那一丝血腥味。 “陆大人，这......” 陈萧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下一个人，而自己则是难以置信的看向陆渊。 “没错，这也是石溪的杰作，他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恨，也是在恐吓我们这些负隅顽抗的守军！” 陆渊一脸平静的道。 “可是，那是他们自己的子民啊！” 陈萧大声的喊了出来。 看得出他的内心已经激动的难以自制。 “可是石溪不这么认为，你以为他的军队是要保护这些子民的吗？那就错了，他只是在为萨摩岛津氏打仗，他和尚久有什么区别，仍然是倭人的一条狗，只不过这是一条狼狗，他有了更加锋利的爪牙！” 陆渊依旧淡定的向他解释着自己的观点。 这一段话说完，陆渊便转过身去。 “昨天如果我军在追击过程中还能多出一支生力军，也许这些溃逃的敌军就出不了城，而那十二个村子的村民也能和你们一样活到今天早上。今日之事，孰是孰非，早已经一目了然，你们不愿意为我三十六姓对自己的战友倒戈相向，心理上有包袱，那是自然，但是见到此情此景，你们如果还是不愿意为哪怕自己的同胞振臂一呼，那么我认为这绝不是一个血性男儿的表现。” 身后的陈萧听着这些话，百感交集，他明白在他属下的这几十人中就有一些是来自那些村子的人。这样的惨剧发生之后，也许一些人的思想将发生急遽的变化。 陆渊当然不知道此时的陈萧在想什么，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城门楼内，此时林觉和蔡一铭还有其他诸部将官，都已经汇聚一堂。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就开始议事吧！” 陆渊把了一张椅子随便坐了，在屋内的地面上还有几丝未干的血迹，似乎在描述着这里曾经发生的血战。 “昨日敌军先后袭击我首里城多个城门，继世门的情况我了解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其他两门的战况如何？” 陆渊发问道。 这个时候，翁世平首先发话道：“昨晚敌军进攻欢会门，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总人数不到一百人，已经确认是佯攻了。” 陆渊点点头这和他意料之中的情况差不多。 他的目光看向曾遇，此时这个第一营把总刚刚看过自己重伤的弟弟回来。 眼中满是担忧和疲惫。 “曾把总，久庆门的情况如何？” “我们的情况倒还好，敌人只是在进攻继世门失败后，用霹雳车发射了几轮石弹，又派出数十人的小分队试探虚实，但是被我们的炮火击退。” 曾遇将战况如实上报。 陆渊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如果昨日抽调久庆门守军支援继世门的话，我看石溪一定会将主攻方向变成久庆门。”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对于接下来的行动，诸位还有什么建议吗？” 陆渊在所有人的议论平息之后，眯着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