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渭水大刑
现在，山谷中除了军卒的号令声以及人犯的哀嚎声，就再无其他声音了，一个个军卒拿着画像，一丝不苟的比对着被绑在铁链上的死刑犯。 良久，几个军卒拿着画像走到一边，朝蒙恬点点头，蒙恬会意，朝着最上方的蔡泽抱拳道：“回禀廷尉大人，人犯已经验明正身，断无差错，可以行刑！” “既如此！行刑！”蔡泽将手中令旗向下一劈，台下甲士顿时拎起皮鞭，往烈马后臀就是重重一鞭！ “希律律！”战马吃痛，立时往前一窜，本来躺在地上的人犯就被拉起悬空，战马身侧的甲士抬起皮鞭又是重重几鞭，战马在铁链上较力不过，千钧之力顿时加之人身！ “啊……”凄厉惨嚎声响彻渭水河畔，整个山谷顿时如修罗地狱一般惨烈，有的人头被扯掉了，有的人胳膊被扯掉了，有的人被拦腰拉断……车裂之刑，本就不可能如同意想中那般将人分成五块，但是此等酷刑，为的就是让人忌惮那身体被撕裂之惨相，以此告诫世人！ 场中响起各式各样的惊呼声，车裂之刑在此时，已经是酷烈大刑，战国中若是有谁会普遍采用这等刑罚，非秦国莫属，六国商人无处得见，秦国人见得也不多，此时见了，难免不被吓得魂飞魄散，饶是有大胆之人，看着那堆红白相间的残肢断臂，止不住跑到水边呕吐…… 即便是苦大仇深的秦王，此时见了这等惨烈景象，也难免觉得一阵晕眩，脸色苍白，赵高与一众护卫脸色都不太好看，韩震脸色如常，但是心里却在暗自恨骂，若不是这等局面非此时能改，他岂会无动于衷，这等行径，何异于野蛮兽类？ 韩宸脸色惨白，但却坚持在看，心智之坚定即便是韩震，也犹自佩服，于是也不再隐约挡住她的视线，让她得以看完所有场景。 “前将军，速速清扫场地，将下一队人犯绑缚清楚！”蔡泽铁着脸，字字铿锵向蒙恬法令，实际上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手中令旗正在颤颤发抖，显然铁面无私的纲成君也有心神动摇的时候！ “喏！”蒙恬脸色也不太好，战场杀敌，比起这种血腥场面，简直是相形见绌，即便是他领兵多年，现在也是一阵阵心寒。 蒙恬挥挥手，就有一百来人进入场地，在尽量保证尸首完整以及拼凑合理的情况下将一堆碎rou清理出场，随后又有军卒拿来石灰粉，在场地中厚厚洒了一层，这些士卒刚刚走开，一个百人队又押着几名死囚，牵着马匹走过来，将人犯一一绑在铁链上。 “验明正身！” “人犯已验明正身，可以行刑！” “行刑！” “……” 一轮轮车裂执行下来，周围观众们吐了一次又一次，蒙恬一次次清理场地，蔡泽亦是一次次挥动手中令旗，终是将所有处车裂之刑以及腰斩之刑的人犯一一处置完毕，接下来的刑罚减轻了很多，但依旧是死刑，韩震已经起了要回家的心思。 秦王脸色变得很不好，他之前只知道要泄愤，要让人引以为戒，却没想到车裂之刑与腰斩之刑如此酷烈，要是战场杀伐与之相较，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现在止不住有些后悔起来。 “王上！”身后有甲士呼喊，秦王回过头，却见一个甲士跪在不远处，见秦王回头，便禀报道：“王上，蒙骜老将军在山腰处求见！” 秦王有些愣怔，蒙骜现在来这儿，不是已经错过了处决嫪毐了么，但他也不可能不见：“请老将军上山来吧！”甲士闻言，抱了抱拳，往山下去了，不多时，便带着一老一幼来到秦王跟前。 “玥儿！”韩震惊异不已，蒙骜带着玥儿来这里做什么，难道…… 韩震还在疑惑，蒙骜已经开始说话了：“老臣见过秦王，今日来此，为的是让老臣弟子韩玥炼一炼心，还望秦王恕老臣唐突！” 韩震脸色突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下拦到蒙骜身前：“老师，你如此做，可知其中风险，玥儿只是十一岁女娃，如何受得了这斩人首级的刺激？” 是的，蒙骜话还没说完，韩震就知道这老将军到底想做什么了，他这是要让韩玥观摩行刑！所谓炼心，也就只有这血淋淋的刑场更为合适，韩震前世也被自己的爷爷拉到刑场去感受了一次，之后五天未能好好吃饭…… 看着小女孩那惨白的面庞，想必已经看见下面的场景了，韩震心里猝然感到一股疼痛，把玥儿拢入怀中，等待着蒙骜的解释，若是不能合理，他宁愿带着玥儿回家去，也决不再掺和秦国的事情！ “韩震！”老将军面沉如水，不带丝毫感情：“韩玥之天赋，古今罕见，老夫知道，你只是想让韩玥弥补老夫一生没有徒弟的遗憾，才将韩玥送到我这里，但，你要知道，兵法，只有在战场验证，才能证明其优劣，而韩玥所想，不过是要帮助你罢了，你以为，老夫真的舍得让黄毛稚童来看这惨无人道之事？” “玥儿，这真是你的想法吗？”韩震轻轻问道，小女孩平日里如同苹果一般的小脸蛋就在眼前，只是此是苍白无比，眼中的惊疑不定，让他心痛如同倒绞。 韩玥点点头，从韩震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眸中惊惶被坚定取代，一如韩宸的坚定那般让人炫目：“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二哥，是我让老师带我来这里的，我要像宸jiejie那样帮你，我要帮哥哥打仗！” 韩震心头一热，站起身来，拉着玥儿手臂，放到韩宸手中，拍拍她两人的肩膀，站在两人身旁，不说话了，秦王与蒙骜对视一眼，了然之色在二人之间流转一周，又齐齐把视线对准山下已经要开的枭首之刑。 之前车裂人犯的场地之外，还有一排林立起来的木桩，一个个人犯被拖到木桩之后，面对着那切口还很新鲜的木桩，开始无声嘶嚎起来，这也是刑场常见的景象，那木桩就如切菜的砧板，菜刀就是屠刀，人犯的头颅，则是那等待砍切的甜瓜！ 穿着红色褂子的刽子手站在木桩一侧，臂弯里放着一柄磨得雪亮的大砍刀，那是商朝古刀的形制，专用来行刑，刀柄后方系了一条红色丝带，厚背宽刃，让人无法怀疑其威势！ “禀报廷尉大人，人犯已验明正身，可以行刑！”蒙恬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山谷。 蔡泽清冷且刚硬的声音最后一次响彻山谷：“众军卒，行刑！” “嗡！”一片刀光闪耀，随之就是一片鲜血喷涌，斩首之后，人的血液能喷出老远，本已经满身暗红血块的刽子手们再次被血液吞没，关于雍城一案的渭水大刑，至此结束！ 三日之后，就是秦王冠剑加冕之日，威烈后世的嬴政，终于要自己掌握秦国大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