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百日挽歌
嘭的一声,两侧的红漆龙纹大门因为外力飞了起来,墨渊手拿佩剑走了过去,一眼望到门外,让他整个人双眸一紧,只见顾长歌整身白衣被染成红色,顺着发梢还在滴淌着血滴,他翘起腿坐在锦衣卫叠加的尸体上,用画骨扇给自己扇风。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分明就是笃定了今晚他一定要屠杀到底。 “顾长歌,你好歹也是蜀山弟子,怎么也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墨渊发指的指着顾长歌大骂。 “非也,非也,顾长歌已经坠下通天梯和他的徒儿一同复了黄泉,你眼前的我,分明是顾长歌的双胞胎哥哥,顾离落!”冰冷的语气仿佛是在谈论着一件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我管你是顾长歌还是顾离落,是你们姓顾的计划好的,杀我锦衣卫,将皇宫掀起血雨腥风,你们就是想朕的天下不太平,想颠覆皇权,你们是与天为敌!”墨渊的脸上布满了不满,愤怒的眼神落在顾长歌的身上。 “墨渊——我说了,把墨清玄交出来,我就停手不杀你!”顾长歌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就算是直到是现在这一刻,他依旧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想要我交出太子,妄想!” 剑鞘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在地上又惯性的弹起来,鲜血四溅的瞬间,顾长歌头痛欲裂,他的眼前发黑,所有尸体的影像全部成了双影。 “鬼啊,鬼啊。”一记尖叫声响起,一名宫女惊恐的站在原地,她清楚的看到顾长歌身上不断缠绕的鬼魅,渐渐聚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露出凶光,顾长歌的额头出现堕仙的黑色标记,他走上前,将墨渊的头提在手中。 那抹孤独的背影径直的穿过血泊,毫不迟疑。 落霞坡的凤凰阁早已经破败,但在阁前的一颗桃花树下,站着一名男子,大红色的衣衫随风摇曳,乌黑的长发不断的舞动。 两年,七百三十天!他之所以能熬过来了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让曾经都欺负过央儿的人过生不如死的日子么? “走吧,顾大哥。如果她有心的话早出现了,怎么会让你在这傻等。”央宝扯了扯他的胳膊。 “没关系,我已经等了两年,不介意再等下去。”顾长歌的声音格外温柔,又透着几分失落。 两年前血洗皇宫那晚,他一路隐去自己的堕仙标记,提着人头去面见魔君,顺利的得到了信任,拿着鬼玺先是将蜀山的宋青书等人重伤关进了九幽地宫,更是一路围剿六大派,让正邪平衡一度倾斜,知道墨清玄拿着轩辕剑将皇宫重新建在东方,他似乎才觉得时间慢了下来。 三次交手,每次都是平手,顾长歌在三界的名声一度盖过双面魔君,自立门户,自称鬼王。 锦绣宫里燃着紫檀香,墨清玄表情有些微怔,有些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眼前女子的这句话。 “挽歌,你为什么想知道以前的记忆。”他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担忧。 反观陆挽歌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嘴角的笑意隐隐约约的浮现着,竟然也缓和了她脸上的那种幽怨的情绪。 “清玄哥哥,你怎么了,我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罢了。” “挽歌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以前的回忆都是不美好的,我想你的记忆里都是我和你一起的,是快乐的,你能明白吗?” 陆挽歌点了点头,躺在了塌上,而墨清玄熄灭了蜡烛站在她身边,陆挽歌鼻息之间嗅到紫檀传来的一股悠然的香气,仿佛可以凝神安气一般的,她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反观前一秒还在暗夜当中的陆挽歌却蓦地睁开眼睛,她葱白的手指忍不住的缓缓摩挲着自己胸口处的疤痕,每当她回想总有许多片段交错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她却不知道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背影到底是谁。 为什么每次去拼命的回想,胸口的疤痕处连同着心脏就会很疼。 坐在龙椅上的墨清玄静静的看着矗立在剑鞘里的轩辕剑,他的手指杵着眉间,几道黑影跪在地上,同时出声:”陛下,鬼王将天山派的掌门诛杀了,将他的头悬挂在了市集上,现在人人自危,都说鬼王即将会颠覆皇权。” “属下去了大漠和下属的几个县,发现已经没有百姓居住,到了晚上,更是妖魔作祟。” “依爱卿之意,朕难道又要迁移国都,让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墨清玄的眼中带着疲倦。 “不如和解,属下听闻鬼王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更是寻得了那女子的画像,陛下的后宫中的陆挽歌跟此女子及相似。” “大胆!朕的人你们也想送出去,谁都可以,挽歌不行,我下月选良辰吉日便要迎娶挽歌为皇后,我要世人皆知。”墨清玄目光幽暗地盯着她,怒气几乎迸射。 “可是皇上,百姓处于战火之中,他们也渴望一家人平安的在一起生活,现在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了,属下知道陛下也想过双宿双飞的日子,可是您是皇上啊,皇位更迭,你登基成皇,你就要保一方安宁,让百姓安居乐业,君王不是权利的享有者,而是百姓的保护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若皇上脱下这身黄袍,那我请问皇上,还有谁能来保护他们?”暗卫说的恳切,眼角泛起热泪,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不想看到生灵涂炭,就因为皇上后宫的女人。 这一番进言让墨清玄冷静下来,两年前他救下央儿,在皇陵设下阵法,划破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血液滴在央儿口中,她没有死,而是处于假死状态,当年秦可心的护心玉使得她虽然中剑,却避开了重要的经脉。 而如今,又要为了大义,将她推出去吗?有缘无分?他等了十二年,又要等多久才能彻底的拥有她呢? 是夜,顾长歌盘踞的坐在寒冰床上,四面涌来的寒气侵入他的骨骼,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冷血了,就见央宝推开殿门走进来,轻轻唤了声,他的双眸有些迷茫的睁开,因为真气的运行,堕仙印记出现在额头。 “什么事?”他清冷的开口。 “皇宫里的密探派人送来了请柬,说皇上有意和解,让您明日去参加宫宴。” “知道了。”三个字很轻松的说出口,似乎并没有什么犹豫。
“顾大哥,难道你不怕狗皇帝使诈?”央宝不解的问。 “两年了,我每日每夜都期待亲手杀了他,去祭奠央儿的在天之灵,他给我机会正面面对他,我何乐而不为呢?”冰冷的眸,蓄起一抹阴冷的寒光。 华灯初上,大殿之中歌舞升平,陆挽歌带着面纱出现在墨清玄的身边,殿中没有文武百官,只有一些侍从和宫女,似乎宴会并不对外。 一阵狂风将殿内的每扇雕花窗户都打开,一条青色的巨龙盘踞在殿外,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男人,半边脸带着一张厉鬼图形的面具。 “不是要和解吗?至少要拿出来你的诚意。” “不喝几杯吗?上好的桃花酿,挽歌亲手酿造的,十里飘香。”墨清玄弯着手到了一杯一饮而尽,不知为何,从前喝起来清淡甜雅的美酒,如今喝起来火辣之极。 顾长歌的目光这才转向他站着的女人,没有后宫女子的装束,那面容因为带着面纱,朦朦胧胧,桃花酿?他右手手指一弹,陆挽歌的面纱就无声无息的被揭下来。 下一秒,他的呼吸像是要凝固住,直到青色的巨龙化作人形,走到顾长歌身后小声提醒,恐防是圈套。 顾长歌瞬身走过去,强制的抓住陆挽歌的手踝,墨清玄温润俊逸的面容一时之间有些怔愣,而陆挽歌的眼神随后落在了顾长歌的脸上——他知道,那是她在等着自己将她放开!顾长歌的大拳紧握置于身体的两侧,深邃的眼神当中似乎有怎样的冷酷光芒闪现。 “我绝对,不可能放开你的!”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顾长歌犹如铁钳一样的大掌便狠狠的擒住陆挽歌的手腕!他冷硬脸庞之上显露出来的冷意令人忍不住的退避三舍,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快速的拉扯着陆挽歌向着另一侧的殿门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如此坚定有力! “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对,我是个疯子!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惟独只有我不相信,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晚上开始频繁的做噩梦,梦到你回来找我!哭着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可笑的回答不上来!后来这样的情形越来越严重,甚至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疯了——”顾长歌一边用着平静的语调阐述着,另一边却用用着复杂的眼眸望向陆挽歌! 这张脸和央儿的像是同一副模子刻画出来一般,他抑制不住两年的思念,理智已经抛在脑后。 陆挽歌任由他强迫的拽着自己,眼神却落在墨清玄的脸上! “不准看他!”顾长歌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的,原本背对着陆挽歌的高大身形倏然的转过身来,结实的手臂下一刻将陆挽歌打横抱起在他的怀中! “慢着!”背后传来墨清玄清冷的声音。 顾长歌与墨清玄脸上伪装的表情随后褪去,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一个在脸上表露出笑意,而陆挽歌就像是木偶一样的夹杂在两个人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