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刨心（五）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心的颜色不是红的吗？难道还有其他的颜色不成？师父，这玩笑不好笑。”夜未央沉声的开口，语调低沉的让人听不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哦，为师什么跟你开过玩笑，我是认真的，把心剖出来，让我瞧瞧颜色。”水千绝模仿者顾长歌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结界外会场中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大家都看到顾长歌的表情已经不是能够用阴沉来形容的了，望着结界处投射出来的影像，每个人的心里被阴霾所笼罩着，魔界的人，竟然阴狠毒辣如此，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纵使她是双魂妖神之身，可是这样活生生被动杀了人又让刨心的事情令人发指，谁又能够做的出来！

    夜未央低头望着那死去天山派弟子的脸，苍白如白纸，渐渐扩散的瞳孔内，残留着震撼和对生的渴望。

    这个人，片刻前还是自己的比拼的对手，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谁能想到自己受琴声驱使，就这样残忍的杀了他，杀人不眨眼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还真是恰当。

    而现在他不光死在自己手中，还要被自己剖出心来。

    还真是……真是悲哀啊！是他的悲哀，亦是自己的悲哀。

    夜未央心想自己是人，不是畜生，不是妖神，是三界六大派蜀山仙剑派顾长歌的首徒，怎能做出剖心的举动，抬起头，刚要向师父求肯收回成命。

    可是又想到，这是师父的命令，她也只能服从。

    师父，为何这么残忍，她不解的看着师父，想知道师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水千绝忽然俯下身，四目对视看着彼此，用手捏起夜未央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他低沉的声音说道：“蜀山婆娑殿的决议就是看你能否完成这个重任，你只需要服从，向我们证明你不是妖神，你是夜未央，你没有被霸占魂魄，你是蜀山的弟子，这样的命令，你必须完成！”

    水千绝模仿出顾长歌脸色苍白地用挑衅的目光瞪视着夜未央，心知这是一场挑战，比的是勇气和残忍。

    忽见夜未央受到言语的蛊惑，朝着尸体爬过去，一咬牙，伸出五指摸进还没凉透的尸身，噗嗤一声，就在刺入的一瞬间，尸体猛地一跳，嘴里发出咳咳的喘息。

    揪出那仍旧怦怦乱跳的心脏，高举给顾长歌看。

    “早死早超生。”夜未央暗暗默念，手腕一旋，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脏就扔到顾长歌脚下，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面如死灰的颜色。

    那颗心竟然是灰黑色的，黑色的心！

    水千绝微笑点头，又把目光投向离落。

    结界外的顾长歌转头看了看各门派的每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震惊和恐惧，还有着迷惑；他看到玉自寒冲自己微微摇头，面色焦急；看到喃无一脸茫然；看到一些人面带嘲讽，似乎觉得换做是自己下不了手，妖女果然生性嗜血，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喃无是在气不过，正派的人明明肩负着维护正道不衰的重任，却好像是旁若无人般，自扫门前雪，忽然站起身，走到一挥衣袖厉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天山派的弟子心已经被魔界的阴气侵蚀，变成了黑色！”喃无伸手一指，朗声道：“所以魔界的护法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哼！不把他们赶出去，我们在场的每个人早晚都要变成只知杀戮的丧尸！不是没有温度的尸体，是明明活着，却已经没了心！”

    众弟子被这一幕吓呆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所以你们……”喃无看着各大门派后的那些弟子，冷冷地道：“若是不加紧修炼，早晚也要这样被杀掉！”

    大家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可是现在，他需要我们，哪怕是绵薄之力，我也不愿意看着人心如此沦落，长歌，我的力量你拿去吧。”喃无冷言道，袒露出自己的臂膀，使出秘技土石之力，黄色的光缕系在顾长歌身上，融入到玄冰魄上。

    正在这时，那边虚无空间里的假顾长歌弯腰拿起黑色的心，从袖口抽出匕首，瞬间，那颗心脏被分离的匕首切割成数个小方块，大小不一。

    大家张开嘴巴，目光中都流露出恐惧，不知他要做什么。

    忽然水千绝手掌一挥，数道纤细的黑丝嗤嗤飞出，直奔夜未央在的位置，见她拉了过来，“吃下去，尝尝这血腥的味道，以后修炼再不用心，就想想这味道。”

    大家都怔住了，不少人嘴巴颤抖，那可是刚刚剖出来的活人心啊！哪敢吃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是被刻意的静音，每个人在心里都在挣扎作者决断，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喃无的队伍，将自己的法术使出来，投向顾长歌的身上，而顾长歌手中的玄冰魄释放出的蓝色光晕将所有人连系在了一起，他感受到了人们的决心，结印催动法术的威力。

    央儿，央儿，他在心底第无数次默念这个名字。

    挥之不去，蚀骨沉沦。

    夜未央颤颤巍巍的结果水千绝递过来的一小块，用力咀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嘴角流下一缕鲜血，苍白的面孔扭曲得不诚人样，好似用尽了全身之力，她木然咀嚼了几下，却抑制不住地连连作呕。

    赶紧捂住嘴巴，自己骗自己吞了下去，但却不知不觉两眼一片模糊，竟然涌出了热泪。连忙伸手抹去，生怕被师父看到责怪，可是不争气的泪水又冒了出来。

    “哈哈，哈哈，千绝，你的易容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我真要小心，是不是哪天你也会易容成我的样子去骗人。”离落大笑着说道，看着夜未央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自嘲自己愚蠢的表情，她是太相信顾长歌了吗？她静默的望着那个水千绝的眼神，那种充满着屈辱的眸子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眼神，他熟悉这种屈辱的感觉，所以他也明白这个女人此时受到的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这一刻，夜未央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咔嚓一声，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一种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永远地逝去了，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