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蛋碎

    道法十三术中的神仙术，和内丹术一样都是每个术者必学的道术，因为它包含了普通人对于超凡能力的所有想象，也就是说，所有看似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能力都可能在神仙术中存在。

    也许正因为这样，虽然人人都学，但普遍水平不高，或许只有真正的神仙才能掌握。删除记忆就是其中之一，大多数术者能够使用的都是带引号的删除——每个人的记忆都深埋在自身的魂魄，贸然删除记忆就像攻击他的魂魄一样危险——打个比方，如果将记忆形容为一张纸条，那么带引号的删除就是把其中的一段折起来，两端重新贴合成一张看似整齐的平面。

    钟魁虽然也很勤奋地修炼了神仙术，但这门道术和悟性，和修炼时间完全没关系，他学到的那点皮毛用不出任何一个神仙术中的法术。幸亏有个苟天华，以他符箓上的天赋，竭尽全力在符上附上六种神仙法术，“这六种暂时就足够了。”他临出门前删除了她们一小时左右的记忆，就是不知道她们一个小时前在干什么，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中邪了。

    因为担心校园里的各种结界和监视手段发现他的行动，钟魁选择直接冲进女生宿舍速战速决，等他真正跑进去又跑出来才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万一值班室里不止那个宿管一个人呢？万一一路上碰到的人突然神经病发作就想核实一下他的身份呢？万一白雨琪那时候瞧出不对之后，正义感爆棚就想拉住他问个明白怎么办？

    说一千道一万，蛋到手了，钟魁专挑近路，一路上仔细伪装成一个正常的匆匆回宿舍有事的学生而不是落荒而逃的小偷。回到宿舍，何杰和赵文成还没回来，钟魁十分小心地掏出那个蛋。近距离看这个蛋，如果不是颜色近似鸡蛋，光看大小和形状就是个椰子。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蛋就想把它烤了吃了。

    但这样真的行吗？烤蛋、烧蛋、炒蛋、煎蛋、蒸蛋、煮蛋……蛋的种种吃法不停在脑袋里面回旋，钟魁犹豫了半天，还是用封禁符隔绝内外，绿水滴下——无法确定吃这个蛋不会要了自己的命，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交给绿水吧——绿水的表现也很奇怪，往常钟魁滴下一滴就很干脆地流出一滴就完事了，而这时候的绿水就像粘稠到无法断开一样，瓶子里的绿水化成一根绿色的长面条慢慢流出来，在那个蛋周围盘起来，不一会儿就裹了好几层绿色的外衣。

    “这是几个意思？”钟魁端着包了绿皮儿的蛋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被消化的痕迹，“连绿水都消化不了它吗？”还有就是，明明已经摘下了六品封禁符，之前那些恶意像是被榨干了一样，蛋乖乖地躺在绿皮儿里面，“那我该怎么办？”怎么算都觉得是自己亏了，绿水可是他最大的凭借，这个蛋悄没声地就把他的绿水变成了自己的皮肤，钟魁暗恨大意了，想得头都快大了，只是现在却成了想办法把绿水“救”回来。

    不过再回头看，钟魁发现绿水的颜色好像变淡了一些，这让他心里更加心酸，“我的绿水快失效了。”随着颜色变淡，绿皮儿也薄了一些，看起来蛋在吃绿水，而不是绿水消化蛋，“羊入虎口了，失策，太失策了！”眼看着自己就要血亏一波，钟魁一发狠就把那个蛋往方寸里塞。刚才跑路的时候本来也想放的，只是一切活物都不能放进方寸，这才一路藏在衣服下面。这时候蛋在装死，钟魁意外顺利地把它塞进了方寸。

    “方寸之内，心意之间，”说的就是方寸的空间是可以随着使用者的心意任意改变的。很快，钟魁就把那个蛋单独隔离出一个空间，发现绿水的颜色更淡了，厚度就像一层纱，随时可能破掉，“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钟魁也不想再攒十万张火符了，那大几千张火符直接搬到蛋的空间燃烧起来。

    一声尖叫——这可真是来自心底深处的尖叫，钟魁都有点被这声尖叫震得昏头昏脑——蛋开始晃动，但方寸是有名的进去容易出来难，蛋的挣扎只是徒劳，火符的燃烧相互叠加相互借势，躲都没地方躲，被动承受着燃烧，蛋又重新变得沉寂。

    钟魁心疼于绿水彻底变成了一层白色的塑料纸，加大剩下火符的燃烧，拼了命也要解决它。蛋轻轻颤抖，蛋壳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这还真是一个蛋，能孵出东西的蛋？”本来以为很容易的事情却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钟魁可不想再多一个敌人，苟天华留给他对付敌人的道符也被他丢进去不少，这种活靶子可很少能遇到。

    火势乱飘，钟魁一时也感知不到方寸里的情况了。直到道符交错出来的动静平息下来，钟魁这才看到在那个空间里只剩下一汪透明的流体，将这些流体重新灌回瓶子，和之前绿水的量相差不多，“这是让蛋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吗？只不过，绿水为什么会褪色？”

    封禁符依然没有动静，钟魁看着彻底变了个样子的绿水也有些心里没底，只从视觉上看的话，它应该是升级了。“不管升没升级，我还是先试试吧，”钟魁的底气就是方寸里有好几张灵符，万一他的身体出现什么严重损伤就能把他的仆从瞬间拉到这里，这才是那些仆从商量出来的解决办法。

    一滴绿水——现在不能叫绿水了，应该是“白水”——滴在百会xue上，方圆十里内的灵气一瞬间全都被卷入其中，白水本身还有大量灵气，钟魁就像一个眼大肚子小的瘦子被人强灌一头大象，硬从嘴里塞进去一样。吸收灵气的时候就撑得脑门疼，画符的时候格外快，因为要抓紧时间加快速度，全身每一寸细胞、每一个器官都充满了灵气，他手指如风，一张张道符从他右手上做出来，努力缓解自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