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跑部钱进

    不会吧？杨志想起后世里那疯狂的景象：只要是哪个行业稍微前景好一点，竞争小一点的话，不管是已经涉足该行业的企业还是其它领域的热钱资金都会一股脑地涌进来，大家拼命地扩张产能，直到这个行业完全饱和，产能过剩，变成红海市场。

    其实这个时候自然也有扩能改造，只不过基本都是政府主管部门主导的，很少有企业自己来推动。说白了，其实是国家的政府计划行为，并不是企业处于满足市场的需要。比如，在一拖历史上曾经有过两次扩建。第一次是1959年，为了实现工业产值“赶英超美”的目标，国家在一拖扩建了两条生产线。第二次是1968年，为了满足援外的需要，国家又对一拖进行了扩建。

    所以，陈德山当然知道扩建生产线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但却没有想过由一拖自己来推动相关工作。

    “我说的扩能不是指简单的扩建，而是指技改扩能！”杨志这会儿也顾不得管陈德山的感受，直接说出了想法。

    “技改扩能？”陈德山闻言沉吟起来。

    “对！我们厂现在的设备和技术已经比较落后了，突出表现在生产效率比较低下。所以，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再扩建生产线的话，生产效率不会有任何提高，只不过是继续铺开摊子，对长远发展不利。”就杨志所见到的情况，好多车间的工序都还是人工完成，机械化程度不高。而且已有的设备老化也比较严重。凭借后世的经验，杨志大概可以判断出这时候一拖的整体装备也就达到国际60年代末的水平而已，与这时候的先进水平差距较大。

    “所以，我们只能实施技改扩能，一方面以升级生产设备，提高生产效率为主，另一方面适度扩大规模。这样不但可以提高产能，而且还能提高一拖的整体技术水平和产品质量。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作为一个在一拖也干了十几年的人，陈德山怎么会不知道一拖设备老化，效率较低的问题。可关键是升级设备要钱啊！这几年一拖效益低下，甚至出现亏损，根本无力承担。就算去年销量大增，出现盈利。但是因为为了打开市场，新产品的价格定得比较低，还要给予销售单位补贴，利润空间不大。看着有1万多台的销量，但盈利情况却很有限。

    “你说的技改扩能需要多少投资呢？你知道现在厂里有多少可用资金吗？”陈德山也有些无可奈何。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他把上个月厂财务处报上来的数字告诉了杨志。

    啊？厂里只有100来万？杨志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有点惊讶。这个时候，这笔钱自然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一拖这么大一个单位来说，确实有点寒碜。虽然整个厂里的资金肯定不止这些，可毕竟还要保证必要的现金流来支付职工工资和维持正常的生产经营啊。

    这下杨志也郁闷了，虽然没有进行精确测算，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大投资，但是100万肯定远远不够。一时间，厂长办公室里一老一少两人只能大眼对小眼。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在陈德山说了句请进之后，一名厂办的工作人员进来：“厂长，这时部里刚刚发下来的文件！”交过文件后，工作人员离开了。陈德山浏览起文件来，杨志却似乎若有所思。

    “哈哈！有了。”杨志突然乐得一叫，吓了陈德山一大跳。“厂长，咱们可以找部里甚至找国家去化缘啊！”

    “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没那么容易。”陈德山一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时候，改革开放才开始没几年，很多东西都还处于投入期，特别是各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国家资金也比较紧张。

    “可是，咱们这个订单可非同寻常啊，这可是为国争光的大事！”杨志说得有些含含糊糊的。陈德山听了半晌没说话，直直地盯着杨志，只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你小子现在胆子可真是大，这不是要挟上级嘛？”

    “呵呵，厂长，我也是为了工作嘛。”见心里的小九九被拆穿，杨志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杨志说得有些不仅不是，意思就是用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来强行让国家托底。我现在需要资金技改扩能，否则没法完成联合国订单，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个联合国项目连国家级领导都有介入，又是关乎国家形象的大事，把一拖的困难向上面汇报一下，国家不可能不支持啊。否则，项目失败，丢的可不光是一拖的脸。

    就算部里和国家最后答应了，可对一拖，对自己会怎么看？这么做可是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啊。陈德山虽然还算是一个比较兢兢业业的领导，可毕竟不是圣人，不可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

    眼看厂长还在沉思，杨志也就没有打扰，悄悄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下班回到家里，尹志梅一脸喜气，就连杨达昌也是乐呵呵的。“爸，妈。什么事啊？看你们高兴得。”杨志觉得挺好奇。“儿子，你回来了！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儿。等我把这个菜炒了，咱们边吃边说！”尹志梅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菜全部上桌了，好家伙，宫保鸡丁，油酥花生米，爆炒猪肝...全是自己爱吃的！杨志倒有点忐忑了，怎么比自己升副处级那次还丰盛啊？“妈，你快说吧，怎么回事儿？”

    尹志梅和杨达昌对视一眼，乐呵呵地说：“其实啊，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嗯？杨志的好奇心真被勾起来了。什么人这么大魔力，让老妈高兴成这样？

    “王娇樱的mama专程到医院来找我的，说上次之后人家女儿对你喜欢得不得了，他们家也对你的印象很好，直夸你是青年才俊，希望你们两正式处朋友！”啥？杨志刚吃了几口菜，听到这话差点没全喷出来。王娇樱的态度先不说，这王家父母一脸嫌弃的模样和冷淡的态度，居然说成是“印象很好”，还“青年才俊”？这才几天，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人家还向我道歉了，说是那天王娇樱爸爸喝了酒，有些话说得可能不那么得体，叫你别往心里去。还硬是塞给我几瓶酒，推都推不掉。那天什么话啊？”尹志梅继续讲述着。

    哼，这是变相在为那天的事儿道歉了！“没什么话，没什么。”杨志自然不可能把那天的真实情况说出来，那不是打爸妈的脸嘛。他只能一边敷衍着，一边暗自思索。看来，这就是那天见到我是党代表之后，他爸妈后悔了。一想到王家父母的嘴脸，杨志就觉得有些闹心，真是一对势利眼啊！

    “我看人家这么有诚意，就答应了。”“啊”本来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杨志闻言大惊失色，“妈，你答应了？”

    “是啊，娇樱那孩子真是不错！我干嘛不答应。难道你不喜欢娇樱？”看着尹志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杨志直接无语了。

    从内心深处来说，虽然杨志看不惯王家父母的势力嘴脸，但是平心而论，王娇樱这个女孩子给杨志的印象还不错，甚至心里还有些好感。杨志不太喜欢性格强势的女孩儿，王娇樱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比较对他的胃口。开玩笑，这么一个长相娇美，性格温柔，而且还单纯好学的女孩儿估计没人会讨厌吧。特别是和她父母一对照，这人品上可是强上太多！

    杨志又想起了那天人家一直帮着自己说话，后来还硬是没听父母的，不但专门送自己出门还替父母道歉了。

    可这就开始处朋友也太快了吧？下意识地看向老爸，想向杨达昌求助，哪知杨达昌一看到杨志的眼神，丢下一句“我也觉得这个女孩儿不错！”就自顾自地喝酒去了。

    “对了，今天你们爷俩喝的就是王家mama送的酒。”尹志梅仿佛这会儿才想起似的。“啊？”杨志这才注意到，这酒不是平时杨家常喝的“柳河”老白干，居然是一瓶川中省的名酒，泸州老窖。还真是舍得啊！怪不得刚才自己还觉得今天的老白干怎么口感比平时好呢。

    看着喝口酒就陶醉半天的杨达昌，杨志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吃人嘴短啊！看来老爸老妈在王家的糖衣炮弹下是彻底沦陷了。

    “既然你们正式处对象了，那周末你可得带人家娇樱出去玩啊！你要主动点！”老妈又下命令了。杨志只能心中哀嚎一声，这么一个娇美害羞的女孩儿，第一次见面就带人家看了那么“劲爆”的庐山恋，再见面，自己还真是有些心虚啊。

    第二天，一上班，杨志就接到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陈德山只说了一句：“找厂办准备一下相关材料，后天咱们一起进京向部领导汇报！”

    虽然看不到陈德山的样子，但是从疲惫沙哑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昨晚他经历了怎样的激烈思想斗争才最终下了这个决心。陈叔叔总还是把公事放在了前头啊！明白其中关窍的杨志不禁暗暗感叹。那这次去京师跑部“钱”进，自己也一定尽可能地出把力，不能辜负厂长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