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脉动带魔性 浑身颤栗入鬼窟
三日时限已到。张金龙在车站接了堂哥张高山后,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玉石场白房。 张金龙破产的事村里人是不知道的。为了隐瞒实情,他故意让张高山第三天才来,谎称“家里又在装修,乱七八糟的,就不邀请山哥你去了”,又称“我的车被刮掉点漆,已经送4S店修理了”……张高山虽是个憨人,倒也够谨慎,将信将疑地跟着堂弟,只不过胳膊把旅行袋夹得更紧了。 路上,张金龙好奇地对张高山说:“山哥,让我看看你捞了个什么宝贝,我心里好有个数啊?”他刚要伸手碰那个旅行袋,就被堂哥拦住了。 “这大庭广众的,可不敢拿出来。”张高山瞅了一眼前座司机,神秘兮兮地只把旅行袋拉链拉开一条缝,示意给他看。张金龙低头瞅了瞅这个浑身灰白的椭圆石头,顿时万分失望,仿佛他的这条命已经没了半条,他非常清楚要是献给“玉貔貅”一块破石头会是什么下场,他也知道他这条命全都寄托在这块石头上了,心灰意冷地说道:“唉,完了,完了,这不就是个普通石灰岩石头吗?” 听了这话,张高山眼睛一瞪,极力反驳道:“这可不是什么石灰岩,这可是罕见的宝贝!不信你摸摸!” 张金龙不情愿地把双手伸进旅行袋里,慢慢放在石头上,果不其然,那一阵“扑通扑通”的脉动立即由石头通过手臂传遍他的全身,令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更加凌乱地跟着跳动起来,“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这节奏,好像是一种令人生畏的颤栗,又仿佛他以前经常光顾的夜场迪吧里播放的劲爆鼓点,使他的头也跟着这奇特的“鼓点”前后一伸一缩地晃动起来。前座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这奇怪景象,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终于,经不住这强劲鼓点的折腾,张金龙仿佛触电一般倏地抽回双手,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缩回脖子扭了扭,还发出了“咔咔”的响声。他“咳咳”地咳了两声,极力控制自己恢复到常态,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一本正经地说:“宝贝……绝对是宝贝……” 车子穿过高楼林立的城区,在一处类似城中村一样杂乱无章的街区前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七拐八拐地穿过人流拥挤、破乱不堪的小巷,来到一处荒废的高大厂房前。这厂房用白漆粉刷,斑驳的墙上被胡乱涂鸦成分辨不清的文字和图案。 张高山见这里人迹罕至,满腹狐疑,一把拉住堂弟问:“金龙,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玉石市场吗?怎么来这个破地方?”张金龙眼珠乱转,假装认真地说:“正规玉石市场要收进场费、展览费、这个费那个费,成交了还要收很高的所得税,到手剩不了几个钱!而这里是赌石市场,利润要高好几倍!”他瞄了一眼堂哥,见他不言语,又假装生气地卖乖道:“也就得亏有我,要是没有熟人带路,想进都进不去呢!”张高山无奈,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听其摆布。 两人来到大门旁边的小门前,张金龙朝把门的黑衣人点点头,便被放行。张高山经过时仔细打量了一下看门人,见他浑身上下除了脸部以外,凡是能看到皮肤的地方,几乎都纹着奇怪形状的纹身,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种不祥之感升腾上来。 进入厂房,张高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完全被眼前所见震住了。偌大的厂房里光线昏暗,四面窗都被封死,只留几个换气扇透进来些许光线,随着叶片的转动变换着光亮。厂房内除了两侧零乱摆放的各式各样修理中的汽车,中间空场地则聚满了随着音乐疯狂舞蹈的男男女女。房顶钢梁上悬挂的旋转射灯放射出五颜六色、或明或暗的光芒。 张高山注意到厂房两侧的天梯上不断有黑衣人来回走动,神色紧张地观望着,看来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秘密团伙。他俩在人群中穿行,旁边的人纷纷转头,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眼神从他们脸上又转移到张高山怀里的旅行袋,仿佛一群野兽虎视眈眈、垂涎三尺般地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样。他下意识地把旅行袋从身后移到了胸前,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一群穿着时尚另类的男男女女,在一身纽约街头hip-hop打扮的性感女DJ的引领下,随着音响喇叭里播放出的劲爆音乐忘情狂舞。张金龙听得分明,这是一代舞王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DJ舞曲《Thriller》,中文名为《颤栗》。他纵横夜场多年,一听这熟悉的曲子,本来就因为确认了宝贝而喜悦的心情更加轻松起来,仿佛又即将找回曾经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奢靡生活——张金龙爱这样五颜六色的生活,爱这样纷繁芜杂的城市,越是混乱,越给他这样擅长浑水摸鱼的人以生存空间和翻身机会。越想越来劲,越想越得意,他竟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也一步一耸肩、一步一晃脑地舞蹈起来。那音乐里唱到:
午夜时分/魔鬼在暗处隐藏/月光之下/景象吓停你的心脏/想要尖叫/恐怖让你声带失效/浑身冰凉/惊骇眼中闪光/你完全瘫痪 因为这是颤栗之夜/没人能救你于猛兽之口/要活命,就要拼搏/在这个杀气森森的颤栗之夜 门猛地关上/你意识到无处可逃/手脚冰凉/不知能否得见明日朝阳/闭上眼睛/希望一切只是幻想/时时刻刻/你都听见鬼怪在偷偷来到身旁/你来不及逃窜 ………… 张高山可看不惯这种类似抽风一样的惊悚音乐和舞蹈,尤其那一手捂着裆部、一手摸着脑袋的动作,真令他感到恶心!但现在他也不想关心这个,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怀里这块宝贝到底能值多少钱!他讨厌透了城里人这种糜烂得像鬼一样的生活,恨不得马上回到海边过他的安静日子,可是为了钱,又不得不默默穿梭在这帮鬼的中间。钱!钱!钱!都是让钱害的! “妈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脱口骂了一句,立即招来身边几个跳舞男人的注意,都挑衅般地朝他围拢过来。张金龙见状忙过来笑嘻嘻地挨个安抚打圆场,拽着堂哥赶紧离开人群。 舞池后面是一个高台,高台上横摆着一列红布桌子,桌子上间隔摆放几个水晶托盘,由房顶上聚光灯打下数道白亮光柱,静静地照在托盘里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头上。说石头就显得外行,行话叫原石,也叫赌石。 张高山终于明白,原来这里对外宣称是汽车修理厂,实际上是一个隐藏于闹市的用来赌石的秘密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