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龙副连长的烦恼
回到C旅不久，龙一迎来了一次晋职,升为副连长，和副指导雷洪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进门正对一个窗子，蓝色百叶窗。两张铺靠墙放，中间是两张绿色桌子靠在一起，桌上放了一排绿色文件夹，一部红色办公电话为隔壁陈鹏的分机，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轮流值班。 龙一坐在左而雷洪在右，通信员帮忙整理物品…… 龙一对通信员说：“刘毅雄，你去忙别的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刘毅雄一口山东口音：“不行，连长交待了的任务，我回去了连长骂的。” 龙一不再说什么，对雷洪说：“哎呀！合作愉快，雷副指导……”伸出手和雷洪握了握。 雷洪也谦虚的说：“我到三连不足两月，好多情况不熟悉，还请多多关照才是啊！” 龙一撇嘴一笑：“基层单位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关照的。” 雷洪点点头说：“还好，我们都是副职，军事有连长扛着，教育也有谢启超负责，你我就是协助而已，压力相对小一些……好好配合吧！” 雷洪到三连时间不长，好多东西都是看在眼里，也不太喜欢多说什么，整天和颜悦色的和一米八几的个子不太相符。 龙一点点头说道：“部队就是这样，配合很重要……李智高任指导员的时候没少和连长抬杠……” 雷洪笑着说：“至于吗？都是为了工作，不过我在四连的时候还是听到一些传言……好像连长用烟灰缸砸了李智高脑壳？” 龙一摇摇头说道：“哎呀……都过去了……谁还没有着急上火的时候？李智高也够那个的……走了也好！现在指导员谢启超自接手三连以来工作兢兢业业，士兵思想稳定，连队各项工作紧张有序进行，也算是拨乱反正了……” 龙一卯足了劲的工作，拟定了大量的训练提纲，督促士兵们的训练，为陈鹏分忧不少。 各个班长私下都是喊龙一为‘龙哥’，亲切中带点钦佩之意，期间连队参加大型军事演习两次，龙一肆意的挥洒着汗水，似乎想证明些什么，陈鹏和谢启超乃至营领导都赞不绝口。 一年下来，三班长何东升被评为火箭军优秀班长，三班集体三等功，另外一班楚华盛记个人三等功一次，三连评为C旅优秀连队，可谓成绩斐然。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自然会腻，结婚后将近一年，龙一没有回过老家，也没能再见到余波一面，经过多少个日夜的慎重考虑，龙一决定转业了，转业报告交到陈鹏手里。 陈鹏很是不能理解，只有三个字：“不同意！” 谢启超也吃惊的看着龙一说：“现在连队形势那么好为什么要走？你不知道一个连队做到这样很不简单吗？马上就给你晋职晋衔了，而你却想着转业，你就不觉得可惜吗？” 陈鹏也附和着说：“现在部队待遇越来越好，你在部队的前途将是非常光明的，好多同志私下都表态愿意多干几年，再考虑考虑吧？去吧！” 龙一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意思，说道：“连长指导员，转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一方面我爸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我长那么大没怎么尽孝，再说我和我老婆也是谈了十多年好不容易结婚了，这样天各一方真的很不好……” 谢启超听完说：“原来这样，再等两三年符合家属随军了把弟妹调过来这边工作就好了呀！不必非得转业嘛……” 龙一看着书生气十足的谢启超，那是一副满不在乎，甚至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顿时心中火气猛然往脑门窜…… 龙一激动地说道：“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我当兵都快十年了指导员，人生有几个十年？” 陈鹏倒了杯水，压着声音说：“别激动！来来来喝杯水，坐下来慢慢讲……” 龙一头扭在一边，淡淡的说：“我感觉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陈鹏从抽屉里拿出香烟递给龙一和谢启超，自己也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打心底不希望龙一就这样回家了，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挽留。 陈鹏笑着说：“那你觉得人生应该是怎么样的？” 龙一定了定情绪说：“我是这样觉得的，把最年轻的十年都给了部队，人生应该体验不一样的东西，我心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觉得这个报告您应该批……” 谢启超叹气道：“以你的素质完全可以做职业军人，就这么走了真的太可惜了，陈鹏你说是不是？” “哎……” 陈鹏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龙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龙一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双方就是矛盾体，一方希望自己继续留在部队工作，而自己却已经不希望再留在部队，一整年拼命三郎似的工作就是为了交一张完美的离队前的答卷…… 龙一双手在脸上来回揉了一通，继续讲道：“我入伍也只是打算搞两年就回去了，现在都快十年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个事就这样了，真的不想干了……” 陈鹏见龙一态度坚决，只好说：“你先去吧！组织再研究研究……” 龙一打心里讨厌‘研究研究’这几个字，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走出了陈鹏的办公室。 龙一打算转业的消息一下就在连队里传开了，绝大部分人都不希望龙一走，一排长甚至开玩笑说就这样走了中国少一个将军，龙一深深感觉到一种不被理解的痛苦，一连几天都拉着个脸。 天下任何人心里都有一个支柱，决定做什么，决定不做什么，可能都是来自那个支柱。而支撑龙一继续留在部队的那根支柱已经不存在了，一心一意决定要走了，人也没有了精神，对任何事都感觉索然无味。 无精打采的搞完体能，吃饭也只是寥寥几口，如同嚼蜡。回宿舍后打了个电话给余波，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余波关切的说：“你不要急，再找你们领导好好谈谈，肯定能批的……” 龙一：“我觉得愧对你了，结婚都快一年了，我们也快一年没见了，我真的感觉好痛苦……” “老公！我懂的……” 龙一气愤的说：“我是真的受够了，不就是签个字的事吗？怎么那么难呢？” 余波在电话那头也不在说什么好，那么多年了真的在一起的时间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却安慰龙一：“拿来我给你签字，看把你愁的？” 龙一苦笑道：“要是你能签我就不用愁了，和这些领导真是无法交流……牛不喝水你还能按着牛去喝？岂有此理！” 时间一天天过去，龙一还是没有得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该说的已经说过了，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面容憔悴。 杨冰找到龙一，笑着说：“至于吗？急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你恨不得马上就回家，可能吗？” 龙一抽着烟，半天后问：“你呢？不准备走？” 杨冰无奈地说道：“走什么啊？回家干什么呢？” 龙一鄙视的说：“干什么不好？对了，你和舒越怎么办？” 杨冰搪塞道：“什么怎么办？” 龙一烦躁的说：“你是不急！你们家那位可等不了，我跟你说你最好还是尽早打算，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杨冰轻描淡写地说道：“能出什么岔子？” 龙一无语的说：“你还是别煮熟的鸭子嘴硬，再拖几年舒越都快四十了，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杨冰点头问：“你有什么高见？” 龙一抛下两个字：“结婚。” 杨冰用手猛揉几下头发：“结婚还不是跟没结婚一样，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结婚的意义在哪里呢？” 杨冰其实心里也急，可是事情又是那样的残酷，也是心乱如麻，结婚？不结婚？真的那么简单吗？ 杨冰也烦躁的抽起烟，为什么那么难？看来真的得好好和舒越沟通沟通了，一直那么拖着毕竟不是个事。 杨冰拨通舒越的电话…… 杨冰问：“在干嘛？” 舒越：“看电视呢？你干嘛？” 杨冰：“我在我表哥这里啊，他准备转业了，报告交上去了一直没有批，愁着呢！” 舒越：“是吧？那你呢？不会也想回家了吧？” 杨冰华丽地打了一个太极，反问道：“如果我回家你回不回嘛？” 舒越笑笑：“我为什么要回嘛？” 杨冰认真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舒越又把问题给踢了回来说道：“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龙一在旁边听着都笑了，心想怎么摊上这么一对活宝？索性苦笑着走出了房间，到卫生间洗了脸站走廊上吹着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何东升走出宿舍，到了龙一跟前，作为一个老兵完全能理解龙一的感受，想安慰一下却也没有办法。 何东升：“龙哥……烦着呢？” 龙一摇头道：“哎……烦……” 何东升拍了拍龙一肩膀说道：“回家了打算做点啥？都想好没有啊？” 龙一对于以后的日子并没有确切的打算，只是厌倦了部队的生活，哪怕离队后没有工作或者工作也会和部队一样乏味也在所不惜。 龙一说道：“再看呗……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愁的是上面不批，你知道吧？” 何东升点点头，掏出香烟，二人默默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