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回 做决定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涯海市一中的早晨，学校门口，苏溪晴在看到李小诺之后，喊了他一声结果这家伙就用这样古怪地眼神看着自己了。 爆炸案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随着爆炸案而来的特殊的假期也跟着结束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尽管这些正常很有可能是短暂的。现在唯一让苏溪晴觉得不正常的就是此刻的李小诺了。 “没什么。难道我不能看你？”李小诺看着苏溪晴淡淡说道。 “没说不可以啊。”苏溪晴突然笑了，“可是干嘛要这样一直看着我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我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罢了。”李小诺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溪晴嫣然笑道：“是不是发现老师很靓，闪到你了啊？” “不是。”李小诺话未说完，就转过身去了，“我只是大清早的被你辣到了眼睛而已。” 等苏溪晴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小诺在她的眼里已经变成了背影。这小子是吃错了药吗？大清早的自己跟他打了个招呼，干嘛要这样让自己不爽呢？照理说幽零之战结束了，这小子应该变得很正常啊。看着他的背影，仔细地想想他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倒并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被自己辣到了眼睛。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倒是很复杂的，疑惑，担心，犹豫，可怜，尽皆在一眼之中。 他这是怎么了？ 从这一刻开始，苏溪晴便没有停歇地观察起李小诺来了。 早自习，再到上午的四节课。就算不是自己的课，苏溪晴也会在教室外面去偷看李小诺，不，是光明正大的偷看。根据苏老师光明正大的偷看，李小诺同学今天唯一的不正常就在于他太正常了！ 上课没有讲话，没有看课外书，没有走神，始终在认真听课学习。至于有没有听懂，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是一直以来苏溪晴所希望的李小诺会变成的样子。如今他真的变成了这样子，为什么会觉得很不对劲呢？“苏溪晴啊苏溪晴，你到底怎么了？你班上有这么多学生，为什么你的心思最多的只是放在李小诺身上呢？”苏溪晴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只有这家伙最让自己头疼的缘故吧。 中午吃完饭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教室。苏溪晴又准备来教室外面看看李小诺的动静，不过人都到齐了，李小诺却始终还没有回来。 “这小子去哪了？”苏溪晴心里嘀咕。 见李小诺不在教室，苏溪晴也就准备回办公室回去了。班上的学生都挺乖的，中午教室里十分安静，她不用太过cao心。刚一回头，就看见了李小诺正迎面而来。 “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苏溪晴和李小诺几乎是同时出口的。 “你找我？”李小诺沉默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两人同时出口的尴尬情况出现的时候，这才出口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看到你不在教室里，所以问问而已。”苏溪晴答道。 真的只是这样吗？李小诺看到苏溪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目光也有些闪烁，心里不是很相信她的话。不过这跟自己关系不大，还是先说自己的事情好了。 “你找我？”苏溪晴问道。 李小诺点了点头，说道：“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所以想找你跟你说一声。” 苏溪晴一脸微笑，说道：“小诺啊小诺，你的进步还真的很大啊。中午午休时间，学校并没有强制限定你们留在学校里。而且以前你中午要出去，也不会跟我说的。” “对啊。我一定是放假放傻了。直接去不就行了吗？干嘛要跟她说呢？万一她不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李小诺心里一万个后悔。“不对，为什么她没问我去干什么呢？” 苏溪晴道：“去吧。记得别回来太晚了。下午还有课呢。” “放心，我不会迟到的。”怎么今天这么好讲话呢？李小诺有点疑惑，不过马上他就没有多想，直接出了学校，骑上摩托车走了。 距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苏溪晴提前去教室看了一下，因为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她的的英语课。这个时候，李小诺并没有回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苏溪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学校门口，刚到学校门口便听见了李小诺的声音。“都快上课了，老师你要出去吗？” “啊？”苏溪晴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没有，只是中午午睡睡得时间太久了，起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我看，你是一中午没见到我，太想我了，又看到我还没回来，所以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回来。对不对啊？”李小诺笑嘻嘻地跟着自己的班主任开起了玩笑。 苏溪晴无言以对，只能对他翻个白眼。 李小诺笑了笑，说道：“老师，我只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而已。那个我其实很相信你刚刚的那一句话的。毕竟，你这么大年纪了，睡得太久了，是该活动一下筋骨的。” 话一说完，李小诺就准备开溜了。 苏溪晴悠悠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确年纪已经不小了。” 见到苏溪晴没有生气，反而是开始感叹起岁月来了。李小诺猛然记起女人的年龄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顿时站在那里，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说道：“老师，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苏溪晴道，“好了，回去上课吧。对了，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李小诺道：“我脸色哪里不太好了？明明就很好啊。细腻红润有光泽。” 苏溪晴道：“那你眼睛里为什么会有一种遗憾呢？” “连遗憾你都能看出来？”李小诺的声音不由大了好几个调子，显得十分激动。从而也证实了苏溪晴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去了。 苏溪晴没有再说话，一双美目只是盯着他而已。 “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这一次的遗憾好像有点不一样。”苏溪晴说道。 “的确是有些不一样。”李小诺嘴角边掠过一丝苦笑，“因为这一次是真的要做出决定了。而上一次，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做决定，而是一直在逃避。一直逃避到无法逃避的时候。” “你的决定做好了？” “也许吧。” “李小诺。” “怎么了？” “晚上有时间吗？” “老师，现在可是在学校里，你想约我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想什么呢你？我只是想给你补课而已。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中午还以为你有事没时间来学校呢。” “好吧，补就补。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反正，我是无所谓的。考试成绩好与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李小诺耸了耸肩，迈开步子走向了未知的未来之中去了。 就这样吧。 上课，补课，下课。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久违的惬意使得李小诺暂时有种莫大的满足。可是通常来说，莫大的满足背后必定会有莫大的空虚。他年纪不大，可是感慨不少。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缺。家里条件还算可以，基本上想买的东西，家里都能满足他。至于想做的事情，也都做了。想做赛车手，做成了，想骑摩托车，现在也有了。 可总是觉得生活中有一块空白，可是缺的那一块究竟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下课放学了，教室里同学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放学回家。 “小诺，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高思雨看到李小诺什么也没有收拾，直接背起了他的空书包就准备走了，于是出言询问。 “我想到处走走，你跟我哥和若雪早点回家吧。路上小心，我先走了。”李小诺随口说道，背起自己的空书包便走了。 “偶像！”问东叫唤着，背起了早就已经收拾好的书包，“小诺！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吧。” 不过李小诺只是回了一句我有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去了。 出了教室之后，李小诺遇到苏溪晴。看起来她有话要跟自己说，李小诺觉得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跟她说话，于是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老师你好，老师再见。”说完就走了。 骑上摩托车后，将大脑暂时放空，然后尽情地享受引擎的轰鸣，追求那短暂的风与自由去了。 拜梅止丹的那一番话措辞他现在成为了涯海市的二代守护者，所以骑着车在街上转悠了很久才回家。他很晚才回去，好在任若雪并没有睡觉，停车这个环节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回到家后，李小诺才暗暗松了口气。难不成以后一直都这样偷偷摸摸地骑自己的摩托车么？他想起电影《世界上最快的印第安摩托》里的主人公，那个跟他同样喜欢摩托车的老头子说过的一句话：“若你能在阳光之下骑车，那便是一辈子最好的时光。”他从十几岁开始骑车，如无意外，他可以一直骑下去，直到几十岁。那么这么长的时间，都是一辈子最好的时光了。可问题是，自己现在这样，真的能算是在阳光之下骑车么？ 进了院子里才发现家里面一片漆黑，家里人都已经关灯睡觉了。 李小诺见到这情况，于是便放慢了动作，蹑手蹑脚地走近屋子，生怕吵醒早就已经熟睡的家人。可是刚到门口，便听到了屋子里还有人在说话。 都关灯了，怎么还有人没睡啊？难不成是有贼？可是自己家这边治安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出现过盗窃事件啊。李小诺心里好奇，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起来。 此刻客厅里正在小声说话的人正是爸爸和mama。 听了一会儿，李小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爸爸上班的公司出了问题，爸爸现在已经失业了。最近工作不好找，爸爸压力很大。所以，他晚上睡不着。mama跟爸爸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单干呢？ 李小诺也想这么问一下爸爸。爸爸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在他们的行业里，父亲的能力可是众所周知的。曾经有很多别的老板向父亲抛出了橄榄枝，条件很诱人。不过，父亲都一一拒绝了。他说自己的能力是在现在的公司得到提升的。再者现在的老板对他有知遇之恩。可如今这个公司已经倒闭了，老爸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倒是有两个朋友喊爸爸一起创业，可爸爸说现在公司因为老板用人不慎，经营不善倒闭了。爸爸的薪水都还没有发，哪里去拿钱自己创业？ 从爸妈的谈话中得知，父亲创业需要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现在自己家里外公外婆退休只有一点退休金过日子，mama在一家外企上班，收入还算可以，可是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舅舅倒是很有钱，可是爸爸不习惯找人借钱。尤其是找大舅哥，因为他的根不在这，它的根在BJ那边。可是，他现在来了涯海这边，不怎么跟BJ家里边往来，又怎么开口向BJ那边借钱呢？ 如果自己现在还在赛车，工资加上奖金的话，加上家里的积蓄，勉强倒是足够给父亲用了。可是自己如今已经退役了，如何找八哥开口？八哥已经帮过自己太多了，而且他自己最近的经济好像也不是很好。 爸爸说暂时不急，让mama先回去休息。 的确不急，家里面还从来没有缺过钱。可是爸爸毕竟是一个男人，没有自己的事业怎么行？工作不好找，那就慢慢找吧。 李小诺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一直以来还从来没有为这个家考虑过。家里的担子，一直以来都压在父母的肩膀上。自己该怎么帮助父亲呢？ 除却这些，李小诺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该什么时候进屋呢？爸爸这会还没睡，跟mama在客厅说话，显然是不想被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过自己都到了家门口了，就这么站着，显然也不是个事啊。 等了一会儿，李小诺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轻轻推门进屋了。 “是小诺吧。”李正锋的声音响起，在听到李小诺开门进屋的动静之后。 “老爸，你怎么还没睡啊？”李小诺故意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不开灯啊？” “在等你啊。”李正锋道，“小诺，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有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李小诺道，“老爸，我现在回来了，你怎么不回去睡啊？”说完，李小诺开了一盏角落里灯光不是很大的灯，看到自己父亲现在颓然地躺在沙发上，是那样的疲倦。 “我睡不着。”李正锋轻轻叹了口气，“小诺你早点回去睡吧。明天你还得上课呢。” “我也睡不着。”李小诺说着话，一屁股坐到了父亲的身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臭小子，这么晚回来不累吗？怎么还睡不着啊？”李小诺看到儿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要思考人生啊。”李小诺变得有些认真起来了。 “你只要安安心心上学读书就行了，我也不要你成绩有多优秀。乖乖的就好了，没必要大晚上的在这里思考人生。”李正锋没好气地说道。 “老爸，你说读书对于人生真的很重要吗？”李小诺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李正锋一愣，“你小子，不会是又不想上学了吧？我知道，你最近又得了厌学症。怪不得大晚上睡不着，要思考人生呢。直说不就是了。” “不是啦，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其实，念书对于人生并不是很重要。”李正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只是学习对于人生而言真的很重要。这么说的话，太片面了。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问题。” “比如呢？”李小诺眉头一动。 李正锋道：“就从念书的目的来说吧。你是为了学习知识，和做人的道理才去学校念书的。但是学习不一定非要在学校里。从这么说来，念书就不是很重要了。在别的地方同样可以学习到。可是，你在别的地方真的能学到吗？再者说了，念书也算是一种经历吧。到目前为止，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需要这种经历。可是，人都是这样的。别人有的，你也想有。如果你没有念过书，在很多年以后，你回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遗憾吗？没有那种校园的经历。除非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这种经历。可是在目前的环境之下，绝大部分人都是念过书的。” 李小诺咬了摇摇头，说道：“我不懂。” 李正锋道：“可能我说的也不是很明白。这么说吧，走过一条自己后悔的路，跟从来没有走过那条路而后悔，还是有区别的。” 听了这话，李小诺喃喃自语。 李正锋道：“小子，你不是真的不想去读书吧？” “没有啦。”李小诺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老爸，你也早点睡吧。” 走过一条自己后悔的路，跟从来没有走过那条路而后悔，还是有区别的。 一段时间内，李小诺都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幽零之战结束，除了上下学之外，李小诺再也没有干过别的事情，生活慢慢步入了新的正轨，整个世界都恢复了正常。他知道，自己如果什么都不管，他的生活将这样一直平静地继续下去。 苏溪晴所说的要考试的日子终于到了，上午考完了语文和数学。下午的第一堂考试就是英语了。苏溪晴亲自监考，考试前她特意找到了李小诺，说道：“小诺，今天就要考试了。你这两天补课感觉补得怎么样啊？” “放心好了，老师。我答应过你的，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李小诺看到苏溪晴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考试的时候座位是被打乱的，李小诺很荣幸被分在了讲台正下方，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 上课铃响，开始考试了。 苏溪晴将试卷分成几摞分给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们往后传。 “小诺，接住。”苏溪晴将一摞试卷递给了李小诺。 李小诺伸手接住，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坏了，怎么忘记调成静音了啊？谁啊，怎么一天没电话，这会儿打电话过来啊？”李小诺心里暗暗叫苦，开始考试了教室里一片安静，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他。 苏溪晴无奈地看了一眼李小诺，叹气说道：“接吧接吧。” 李小诺歉然一笑，拿出了手机。 在手指碰到手机的那一刻，李小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眉头本能地皱了起来。看到苏溪晴看着自己有些疑惑的眼光，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生活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电话是八哥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他听到了八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小诺，小风出事了！” 轰隆的雷声毫无征兆在天空炸响，李小诺手里的那一摞试卷也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