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回 大爆炸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杜尚清摸了摸眼角，说道：“我拜在柳生新阴流门下之前，早已习武多年。我是带艺投师的，这是武林中的忌讳。我一直瞒着他们。武学之道，一理通百理晓。我有基础，学得快些，这是很正常的。” “我师父柳生守野很喜欢我，将我视作最得意的弟子。甚至不惜将柳生新阴流的两大绝技《活人剑》和《无刀之卷》倾囊相授。这本来是内定为柳生新阴流掌门继承人才有资格学习的。为此，身为他继承人的柳生无妄，我那位师弟自然就不高兴了。不过柳生家族世代相传的规矩，这掌门的位子不传外人。他也就忍住了没有发作。可是无巧不巧，我的师姐柳生雪美与我相爱了。再加上师父又很喜欢我，大有让我做他女婿的意思。这样一来，我就成了柳生家族的人，自然也就成了柳生无妄最大的威胁。” 说到这里后，杜尚清便没有再说了。这一段往事，实在是太难出口，太令他伤心了。 韩云青和李小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杜尚清长出了口气，说道：“终于，就在我和我师姐要成婚的那天，柳生无妄为了逼迫我师父交出《活人剑》和《无刀之卷》的秘籍，竟然给他的亲生父亲下毒！我师父在那大喜之日，被他亲儿子给活活气死了！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嫁祸于我，引得整个柳生新阴流上下提起刀追杀我。我的师姐，我的未婚妻柳生雪美，始终坚信我是清白的。为了救我，也终于死在了自己亲弟弟的刀刃之下。她临死前在我怀里，让我不要报仇，不要伤害她弟弟。让我回到中国好好生活，继续我的人生！” 一言未尽，一颗浊泪从这位老人的眼眶滚落。 “云青，我的身份特殊，在加上这是我的私人恩怨。今晚的这件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韩云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陷入回忆中的师父，这个瘦弱单薄的老人。 李小诺心里不是滋味，慢慢来到了病房的窗户前面，看向一片黑暗的东北方。 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这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很多遥远陌生的事情，仿佛不再那么不可触摸了。 他知道，在那茫茫大海另外一边，在那遥远的很多年前，这个老人，在那个地方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魄，又伤心欲绝的故事。 “唉！”他轻叹了一口气。 刺眼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亮起，窗外涯海市的高楼大厦，繁华如梦的灯火在一刹那间突然变成了一片火海，一朵巨大无比，慑人心魄的火云！ 紧接着，轰隆轰隆比雷声还响的巨大声音传来…… 爆炸！大爆炸！他的城市再次发生了大爆炸！不是在新闻里，也不是在视频里，而是在他的眼前！ 巨大的冲击波！滔天的烈焰火光！ 即使隔得很远，病房里的三人也还是清楚地感觉到整个医院都在微微颤动！一股风夹着热浪从开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将本来就不明显的秋意驱走，让人宛如回到了夏日的烈阳之下。 李小诺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爆炸，对于整个医院上下的尖叫声，嘶喊声充耳不闻！ 韩云青脸色大变，猛然站起身来，在窗户边上看着。 杜尚清也坐不住了，问道：“怎么了？” “爆炸！大爆炸！”李小诺说话说的有点不利索，感觉嗓子眼有些发干。 没过一会儿，韩云青的手机铃声便响起了。是局里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去。为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场大爆炸！“是幽灵骑士。师父，小诺，我先回局里去了。” “云青，你当心点儿。”杜尚清嘱咐了一声。 这么大的爆炸，该造成多大的灾难与破坏？又得伤亡多少人呢？ 为什么会来得这么突然？ 韩云青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李小诺依然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远处的爆炸现场。很庆幸自己并不在爆炸的那栋大楼里面，此刻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可是，那栋大楼里的人们呢？他们是已经死了，没有任何感知了？还是受了重伤，濒近死亡，在那里忍受痛苦折磨呢？他们的家人又会有多么伤心难过？ “小诺，你怎么了？”杜尚清也站在窗户边，看到李小诺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开口问道。 “师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人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李小诺颤声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在不住地起伏。“怪我，都怪我！” “傻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杜尚清温言安慰道。 李小诺嘶声道：“师父，其实这一切，我可以让它避免的。可是我没有，就因为我害怕！我是个懦夫！”他通红的双眼，闪烁着泪芒，映着远处如红色恶魔般的火海！ 远处的远处，又有光芒亮起，又是一场爆炸！ 这城市到底在经历什么？ “幽灵骑士！你他娘疯了吗？”李小诺红着双眼，也像是疯了一样骂道，双手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都捏的白了。 “小诺，你冷静点。”杜尚清回复了一贯的语调，有些清冷的语气让李小诺暂时冷静了不少。 “幽灵骑士在执行他的任务，看样子今晚他是想闹出大动静来。师兄啊，你们可得千万加油将他拿下。”李小诺深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这谈何容易？ 各种警报声响起，公安，消防，医院三方出动。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的灯光闪烁不停，急促的警报声让人心烦意乱，忐忑不安。 第二次爆炸的地方，再往前，夜空里又升起了一朵巨大的火云！ 难道是要一路炸下去吗？ “不好，这个方向再继续下去，那里是……”李小诺喃喃道，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冰凉，一瞬间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他不敢继续去想。 那个方向不远，正是涯海市，玉扉区，幸福路。 谁也不知道今晚究竟会发生一些什么。有人失去了金钱，有人失去了生命，有人失去了家人。 “李小诺，你会不会也失去什么呢？”李小诺的心脏总算是恢复了跳动，并且越跳越快。 李家，高家，任家。爸爸mama，外公外婆，老哥和小小还有表哥，隔壁的高思雨，高拯，刘晓敏。任长行，任若雪，还有那些自幼便认识的邻里邻居。 那里的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块小时候踩过躺过的草坪…… 自己会失去这一切吗？ 也许会吧！ 就这样算了吗？ 失去了这些，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现在还没有，至少那个地方现在还没有变成一片火海，一片废墟。现在，还有时间，还有希望。 就算自己会死，也应该死在那里！ “师父，我走了。您自己当心点。”李小诺看了一眼师父，疯了一般跑了出去，穿过疯了一般的人群，来到了停车场。 还好！她还在那里，完好无损。 HONDACBR1000RRFireblade。 点火，给油，挂挡，合上头盔风挡。 好了，那么去吧。去那个方向，不顾一切地去吧！ 什么交规，什么限速，什么爆炸，什么火海，什么废墟，什么危险，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了。 骑车出了爆炸范围之后，李小诺看了一眼自己的坐骑。当灾难来临，还好身边有你，可以陪我一起。给油提速，车速瞬间攀升上去，强大的推背感，让两边的一切风景闪电般后退模糊。 片刻间，整个世界就变成了一片黑白和一片虚无。只有仪表盘和那条路在眼前，耳畔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人生就是如此，很多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追回。哪怕给你全世界最快的车子。你可以快得过风，但却快不过时间。 《烈火战车》里的这句台词，李小诺很喜欢。可是一直都不太懂其中的意思，直到今天，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有点明白了。所以，他现在很希望自己能够比时间快。 这一辈子，就这一次就够了。只要这一次让我比时间快就行！ 仪表盘上的数字，慢慢到了299。 涯海市玉扉区幸福路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