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锋芒太露
我心头咯噔一跳，刚才苏酥那微微一顿的目光，竟然让黄泽源抓了个正着。 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我心头微微犹豫了下，就有了决定。 望着他轻笑道：“黄当家应该也能猜到，我以前是做什么行当的。这位苏酥姑娘，还真和我有些渊源。” 黄泽源笑道：“这倒是巧了。这里实在太大，而且人来到这里后，也不见得就是从离世的地方进来。所以，一般人来到这里后，可是很难碰到的。”说着，他轻笑道，“这么说起来，你和这位苏大师可是蛮有缘分的。” 我笑了笑，道：“确实有缘，来这里后我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能见着她。” 这话没胡说，到阴间的时候，我可是做梦都没想到会碰到苏酥。我原以为她还被西江月控制着，谁想到她和西江月之间竟然还有些事情。 想着，心头就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世事当真是难料。 不过也有些庆幸，我和苏酥的关系迟早会暴露的。现在无非是不想影响这考核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揭破。 黄泽源至少在现在算是自己人，没有必要瞒着他。 就在这时候，我就见黄泽源忽然一笑，道：“对了，左大师对苏大师的身份是否了解？” 我一怔：“什么身份？” 黄泽源沉吟了下，道：“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皱眉道：“黄当家的，有什么就直说吧。” 黄泽源缓缓道：“苏大师是半灵鬼之体，想来左大师是知道的。” 我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在阳间的时候，我和苏酥颇有些交情，这个她跟我说过。” 黄泽源点了点头，道：“那左大师就应该知道，半灵鬼之体，是相当难得的体质。即便在这阴间，有这体质的人也不多。” 我听着，点了点头。这个没什么好说的。随着道法的日益精进，随着对道术和阴灵的了解加深，我越发的发现，阴灵在世间要保持不沾生灵性命实在是太难了。 很多时候，他们都是不由自主的。那种发至内心的憎恶生灵，是天性所致。 像鬼媳妇和苏酥这样的，也真的是万中无一。 “所以……”黄泽源看着我缓缓道，“我听说城主大人对苏大人很是看重，甚至可以说是亲睐有加。这才破格录取她到符师堂，甚至还亲自传授她术法。” 这话一出，我心头莫名的一阵烦躁。 黄泽源的话都已经不是暗示了，简直是明摆着跟我说，这融城的城主看上苏酥了。 按道理说，如果换成是一年前，苏酥能够有这样的归宿，我恐怕会非常高兴。毕竟苏酥是阴灵，能够在阴灵的世界找上这么一座大靠山，自然是最好不过。 甚至于就在几天前，说不定我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就在一周前，我刚从内心底认可了自己和苏酥的关系，就在这时候，忽然从中出来个融城城主…… 我勉强笑了笑，道：“黄当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黄泽源微笑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台上的观礼的人已经到了，一会儿功夫就见从台下的人群里走了个人出来。这人看上去一副文士打扮，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长袍，看上去衣冠楚楚的。 然后就是一番关于比试规则的说明。 我大概听了下，其实蛮简单的。 每年比试的内容，都是由符师堂出题，通常是三道符箓，然后大家一起坐在中间的方桌前开始画符。 比试的结果会从画符的速度，符箓标准度、威力、美观程度这几方面来决定。 当然，最主要的是速度和威力，其他两个考核标准无非是让这比试看起来没那么粗暴罢了。 这中年人念诵完比试的规则后，就朝高台上拱了拱手。 台上坐在正中间那个老人微微点头，这中年文士就宣布符师上场。 “左大师就看你的了。”黄泽源望着我轻笑道。 我点了点头，站起来朝着中间走了上去。 每张桌子上都有参赛者的名字，基本上就是对应在观众席的前面，很快我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抬眼看了看旁边，各家的符师也都坐在桌前。 一会儿功夫，空荡荡的校场就坐满了人，我目测这里至少有四五十人只多。也不知道是高级符师少，还是说融城面积大，所以符师比较多。 不过，这都不是我考虑的。 微微低下头，就见桌子上摆着一个被打了火漆的信封，看来是事先保密的。 “开始！” 随着那中年文士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把火漆封着的信封打开。 我也不敢耽搁，赶紧把火漆拆掉，撕开了信封。 就见信封里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三个名字：定魂符、辟邪符、雷符…… 看到这三个符箓的名字，我就是一怔。 转头看了看周围，就见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就黄贵给我的那本符箓书来看，定魂符和辟邪符，都是属于中级符箓，按道理说，能来这里参加比赛的，想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但雷符…… 雷符是至阳至刚的符箓，要纹绘这道符箓对阴灵而言可是相当困难的。毕竟本身属性相冲，他们纹绘雷符时，本身的阴气会造成极大的干扰。 当然，这跟我都没有关系。 微微凝神，就掏出黄泽源送我的那支毛笔来，在一旁沾了点朱砂，提笔就画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泽源刚才的话刺激了我，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拿到第一！ 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跃然于眼中的符纸，其他的一切好像都被抛之于脑后。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雷符的最后一笔依然勾勒而出。 这速度，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看了看周围，我心头暗暗叫糟，这速度好像太快了，别人好像第一张符箓都还没画完，我这三张都画好了，这样锋芒毕露，对需要隐藏身份的我可没有任何好处 但现在想要掩饰也已经来不急了，周围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偷偷撩眼看了看，甚至连高台上的人，也都全都盯着我。 这时候，我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举了举手。 “我画好了。” 这话一出，旁边立刻就有人过来了。 这是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人，他走到我跟前，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把我三张符箓收好。 “辛苦大师了。”这人低声说了声，这才缓缓退出三步，然后拿着符箓立刻往高台上奔去。 周围已经一片哗然，虽然顾忌着高台上的大人物，没有人大声喧哗，但那嗡嗡的议论声却已经非常响亮。 “成何体统，肃静！”高台中央那老人冷喝了一声。 这时候，周围观赛的人才安静了下来。 我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一个人晾在这里，有些手足无措。 到时刚才那收取我符箓的人，他把符箓递上去后，就赶紧偶了下来到我身边低声道：“左大师，还请到一边休息。等所有人都画好了，这结果才会出来。”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回了黄泽源身边。 黄泽源看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左大师当真是技压群雄。” 我一阵苦笑，道：“黄当家的，您就别取笑我了。刚才脑袋一热手一顺，这直接就画好了。只怕今天之后，我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黄泽源一阵轻笑，道：“箭矢很多，但这靶子却只有一个，能成为这唯一的一个，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至少，台上的大人物们是看着了。融城是由城主统领，可不是由哪个家族说了算。你是融城的大师，融城的城主大人自然会护着你。” 我听着，心头一阵不爽，但也不由得舒了口气。 道理我很明白，符箓在这个世界上看起来非常重要。如果只是一般的符师人才，可能会被牺牲掉，但如果是真正的天才，那对整个融城会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如果融城城主是有明见的人，那绝不会允许旁人动我一根毫毛。 毫无疑问的，就我现在所见的情况而言，我都下来了大半天了，场上连画好一张符箓的人都没有。当然，我相信这其中有不少人活着的时候是有可能比我强的。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现在是阴灵，我是活人，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现在就情况而言，我和他们相比，那就是别人眼中的“天才”。 比试从早上一直延续到下午，场外的观赛的还好，都有仆役负责送吃的。但在赛场中央参加比试人，那就是一直熬到了下午时分。 不少人都因为精力不济画符画到精神萎靡，我在场外和黄泽源坐在一起看着，越发的觉得我今天实在是锋芒太露了。 终于，到了快临近傍晚的时候，最后一人完成了。不是画完的，是坚持不住晕倒在场中，被人抬下去了。 画符的精力消耗可是相当惊人的。 这时候，坐在高台正中的那个精烁老人才站了起来，看了看台下，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来。 “今次大赛，参赛五十七人，完成者十三人。”说着，他目光从台下缓缓扫过，一直到了我这里，嘴角才泛起一抹淡淡笑意，“第一名是谁就不用多说了吧？黄家，左源！”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嘈杂声。 而在这嘈杂声中，伴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