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二十年
大哥,大哥,快开门,大哥你在吗?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还夹杂着两个女声。 我皱着的眉头舒展,起身将门打开。风雪之中,有着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是师国庆,他怀中抱着女儿,旁边是他的妻子,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竹篮。 你们我看向师国庆,等待他的解释。 茜茜没有来过丽江,喊着要出来玩,正好,我记得大哥在这里,就领她们一起过来了师国庆望着我的眼神仍然有惧意,但总体来说,还算正常。 大哥。你好,我是这胖子的老婆,我叫陈兰。师国庆的妻子伸出手,热情说道。 叔叔好,我是茜茜。还有个脆生生的声音,是师国庆的女儿。 我忽然间有些僵硬,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脑子好像僵了太久,反应起来需要一段时间,但这在他们看来,就变成了冷漠,师国庆的脸色也有点僵,我看了看茜茜。叹息一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进来吧。 气氛像是一下子活了起来,师国庆大笑回应,抱着女儿进来,刚一进门,他就露出古怪之色。 大哥,这里的环境 跟几个月前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动,甚至就连几个月前他放在桌子上的钥匙都没有动弹过。 难道他几个月都没有出过门吗? 我不是很喜欢出门我淡淡说道。 他点头,陈兰将竹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排骨汤,糖醋rou,还有几个菜,她的脸上遍布笑容。 因为是赶飞机来的,所以不能亲手做东西带来。只好找了一家老店,买了些招牌菜,还请大哥不要介意 我点了点头,倒也不排斥,与他们一起动筷子。 茜茜活泼可爱,陈兰贤惠大方,我可以感觉到师国庆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曾经差点失去,现在知道可贵,倒也不算晚,他提议喝酒,我摇头拒绝,于是他便一个人端着酒杯喝,一直喝,喝到自己醉了为止。他红着眼,抱着我的腿哭,陈兰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拖回去,一直跟我道歉。 爸爸为什么哭?茜茜问我。 他这是高兴的。不知为何,我有些羡慕。 空着的房间是有的,只是里面的被褥早就潮湿,陈兰出去买了三套,一套是他们一家人用,另一套给我,还有一套是备用,她的细心,我看在眼里,从芥子袋之中取出一枚玉佩,我叫过茜茜,用红线穿着,戴在她的脖子上。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礼物。 小孩子除了玩具之外,哪里还知道其他礼物的好坏?所以他有些不满意,却是被陈兰看到了,这个女人很有见识,她光是看了一眼,就暗自惊心,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想起有一次师国庆酒后说得醉话,自己有一位神仙一样的大哥忽然间心有所感,对茜茜说道。 你要一直戴着玉佩,千万不能丢了。 这玉佩,是天毒教其中一位死去的弟子身上取来的,应该是他家传之物吧,可以韵养气质,更可以为人挡灾,诸邪不侵。 有这样的一枚玉佩,茜茜的成长,定然顺利。 师国庆一家子只留了两天,便离开了,门关上的时候,一切又变得寂静,我忽然间发现,自己心中的那一股冷意,却是驱散了许多。 轻叹一声,我开始忙于其他的事物,那就是将那些不喜欢听的cd都丢了出去,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整理,这个过程,我用了一个多月,堆积如山的cd和磁带,只剩下十分之一。 然后继续整理,也许是听得多了,就会觉得厌烦吧,越来越多的cd被我扔了出去,最后当我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盘cd了。 是李宗盛的歌曲,我知道这个人,名气很大,但就是我读书的时候,也没有听过他的歌,但我没有选择了,从此,路人们惊讶的发现,东边的音像店,只放一个人的歌了,只当是歌手的粉丝。【.】 听着听着,会厌烦,但听着听着,也会习惯。 生活,就是这么的一成不变,后来我开门了,偶尔有客人登门,我会卖掉一些音响设备,至于钱,却也没有个概念。 这一年的冬天,没有下雪,我早早的便打开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情绪,坐在椅子上等待。 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在我生出失望情绪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蓄满了大胡子的师国庆,带着妻女走来,刚到就开始唠叨。 飞机晚点了,不好意思啊大哥 我露出笑容,迎接他们。 春节,是我们一起过的,吃饭的时候陈兰感谢我,她说茜茜以前身体不好,自从佩戴玉佩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过病,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客气话。 女人大多是如此,尤其是年纪增大之后,我淡淡笑着,没有过多回应,却是倒了两杯酒。 一起喝吧。 师国庆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的接过杯子。 茜茜鼓着嘴巴:叔叔也不是好人,mama说爱喝酒的男的都是坏人,爸爸是,叔叔也是! 闻言,我沉默一秒,然后大笑。 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也许,真的是回不去了吧,困在这小小的古镇之中,我的抱负,我的责任,所有记挂的那一切,都再也望不到,摸不着了。 如果宁浅画能够和我在一起,在这古镇终老,又有何不可呢? 只是,没有如果。 他们待了两日,又离开了。 后来我跟街坊邻居也熟悉了起来,偶尔去走动走动,他们很喜欢跟我往来,因为都是做生意的,我出手阔绰,没有不交好的道理。 只不过买来的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我都寄给了茜茜,为此,陈兰不止一次打电话抱怨,说是都把孩子惯坏了。 对此,我只是微笑。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每一年的春节,都是师国庆一家人陪我度过,逐渐的,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到来,我和师国庆也从当初的那种尴尬关系,变成了朋友。 很难相信,在成为修行者后,我会跟个普通人变成莫逆之交。 我们一起饮酒,然后他会大醉,说自己当年做了错事,差点就无法弥补,对此,我保持沉默。 茜茜长大了,高三那年,她没有来,打电话告诉我说来不了。 后面的三年,陈兰也没有到,因为要cao持家务,再加上,年纪都大了,也不喜欢长途奔波,只有师国庆,提着个酒壶,还有一盘花生米。 他说,大老爷们也不会拾掇菜,将就着吃吧。 他知道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我自然不会不答应。 街上的商家换了一批又一批,熟悉的人,要么卖掉了地皮离开,要么就老去,只有我,始终在这音像店里,我没有一次修行,站在街上的身影,也变得佝偻,在第二十年的时候,师国庆也没有来。 我望着漆黑的夜晚,拨通了电话,是茜茜接的,她哭着说,师国庆得了重病,已经不行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有些抽痛:生老病死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并且经常喝酒,不是长寿之相。 你带他过来。亚团丽号。 我不容置疑的说道。 茜茜眼角还挂着泪珠,喃喃说道:叔叔让我带爸爸过去。 陈兰也老了,一怔,继而露出喜色:对,带他过去! 茜茜阻拦:可是医院 陈兰抓住茜茜的肩膀:医院不用去管他,如果天底下有人能够就你爸,那么一定是他! 母女二人强行将人接出,带上了航班,陈兰问茜茜,你为什么后来不喜欢你的叔叔了?也不愿意去看他了呢?茜茜想了想,问道,那mama你后来为什么又不去了? 母女二人对视,然后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内容。 他好像没有把我们当过是家人,虽然他在笑,但是他的笑容,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