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半惊心 上
警车姗姗来迟，公交车出了命案，而且生出个诡异的婴儿，剩下的路是走不了了。 七星子似乎比较排斥警察，拉着我提前离开现场。我们还未走到寺庙山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我们找了个空地生了一堆火，打算就这么挨到明天。 七星子眯缝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口齿不清的咒骂着：“这些混球，竟然不相信我，你看他们把我打的”，说着伸着猪头一样的肿脸示意我看。 说实话，虽然事实证明七星子没有错，可是一想到他用桃木剑生生插入那个可怜孕妇肚子的狠劲，我就暗暗不舒服，按他的话说，茅山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一切妖邪都是他们的大敌。那我这个非人非鬼的怪物是不是也成为了他们准备除掉的目标？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默默往远处挪了挪。 谁知，我的动作引起了猥琐道士强烈的不满：“什么意思你，我特么有那么吓人吗，哼”！七星子气呼呼的一翻身，屁股朝着我呼呼大睡起来。 我坐在火堆旁毫无睡意，这个自称七星子的道士表现的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却又展现出机变百出心狠手辣的一面给我，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猜测不到。 我正想的入神的时候，听到附近好像传出一阵草丛被踩踏的声音，那声音由远而近，听起来十分沉闷，我刚想站起来仔细查看一下，那个声音却奇怪的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当我已经忍不住要打瞌睡的时候，那个沉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回它没有接近我们，而是绕着我的位置转起来圈子。 我想把猥琐道士踹醒，却发现他的鼾声像打雷一样响，而且我俩相距三米多远，我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只能紧紧靠在背后的槐树上，被动的等待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现出身形。 这时，我看到远处的黑暗中陡然出现一对血红色的灯笼挂在半空中，我再仔细一看，骇然发现这对灯笼居然是一双恐怖的眼睛。 我仔细眨了眨眼，却发现那双眼睛再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里竟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爸爸”，我惊声叫道，我爸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再这里？ 只见那个酷似我爸爸的人想我轻轻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激动的向前冲去，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我刚迈出第一步，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我重重的摔倒在泥地里。 我再想爬起来奔跑的时候，却又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我仔细一下，原来是猥琐道士这个缺德玩意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的前面，伸腿绊了我两次。 “七星子，你什么意思”，我狠狠地揣向猥琐道士。 猥琐道士轻轻松松躲过了我的报复，只见他使劲伸了个懒腰，连搭理都没搭理我，而是高声喝到：“邪魔歪道，竟然敢在道爷面前装神弄鬼，找死”。 说话之间，七星子已经坐了起来，并且掏出一张符纸甩手向黑暗深处扔去。 这时，只听远处突然传出一阵吱吱的声音，然后在我们咫尺之前猛地窜出一直巨型老鼠，老鼠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血红双眼，嘴里留着口涎，直勾勾盯着我们。 “卧槽，我还以为是哪路大神，原来是一个成精的老鼠”，七星子似乎也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东西，明显比刚才更谨慎小心了些。 我总感觉这只老鼠看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想了半天，突然想到刘灯那次带给我看的老鼠好像跟它一般大，除了眼睛不一样，刘灯那只明显机灵很多，不像这只，双眼里只看到对嗜血的强烈渴望。 嗜血老鼠伏在地上，身前的已经被躁动的爪子刨了两个深坑，它似乎也觉察到七星子不好对付，所以干脆舍弃了我，开始围着七星子来回打转。 七星子又从怀里把桃木剑抽了出来，桃木剑身颜色暗红，似乎还沾染着那个孕妇及婴儿的血迹，篝火晃动下，显得更加晦暗。 良久，嗜血老鼠显然不耐，猛地蹦起射向七星子的面门，七星子怪叫一声，飞快的往旁边一闪，而桃木剑却由下而上刺向嗜血老鼠的腹部。 眼看嗜血老鼠就被穿个肠穿肚烂，只听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笛声，嗜血老鼠在半空中转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桃木剑顺势削去嗜血老鼠的一大块皮rou。 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一阵nongnong的恶臭味道，嗜血老鼠尖叫一声，肚子一鼓，只见半空一道rou眼可见的气雾飞快射向七星子。 七星子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抬手，用宽大的道袍遮住面门。 嗜血老鼠身体飞落在地，正欲再次扑击，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笛音，嗜血老鼠张开尖嘴，露出一嘴锋利的牙齿，示威似的嘶鸣一声，然后转身飞快消失在夜色里。 再看七星子，他的脸色已经呈现一层发黑的颜色，“我要走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百年尸虫，我一时大意失了荆州，不得不回去疗伤”。 我把七星子从地上搀了起来，扶他到篝火前盘腿坐下。 猥琐道士看起来很不好，他迅速服了几个药丸，嘶哑着嗓子说道：“那个很厉害，这东西越古老越厉害，刚才你的眼睛能出现幻觉，这种事只有百年尸虫才能做到”。 我愕然道：“你的意思是，我能看到我父亲，原来都是那个老鼠精制造的幻象”？ “是的，尸虫年头越古老，怪异的本事越多，我这次是大意了，仓促下着了它的道，现在看来，它是奔你来的，看来你现在很危险”，七星子凝重的说道。 “又是冲我来的，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听完苦恼的抱住了头，不知道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这个老鼠精的东西。 七星子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发现那个老鼠精有人cao纵，cao纵它的那个人更危险”。 “cao纵老鼠精？那这个人不是比老鼠精更可怕”？我骇然道。 七星子捂着嘴低声咳嗽了几下，翻开手心，居然看到他已经在咳血了。 他勉强说道：“这个不一定，不过你要小心，我要走了，你保重”。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其实对他印象还是挺好的，所以忍不住问出心里一直的疑问：“你问什么要接近我”？ “现在还不能说，你要相信我是保护你的就好”，猥琐道士已经走远，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也没有听出来他对我那深深的怜悯之意。 我想一个迷途的羔羊，蜷缩在狭小的树洞里挨到天亮，好在下半夜再没发生任何奇怪的事。 我拖着疲惫饥饿的身体慢慢走向寺庙，还没到门口，就遇到一个我很不想看到的人——刘灯。 他拦住我的去路，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昨晚那个道士是我打伤的”。 “什么”，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那，那个老鼠精”？ “你忘了，小七，你还见过”！刘灯笑着对我说。 正当我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的时候，一只巨型老鼠突然蹦到我的肩膀上，这只巨型老鼠大张着嘴，冲我吐出一口nongnong的臭气，我被连熏带吓猛然向后栽倒。 刘灯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我惊得连连挥手，企图远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谁知刘灯的手掌比钳子还有力，他一只手紧紧搀住我的身体，把我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不过你要知道，昨晚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什么意思”，我疑惑的望着他。 “那个人的确是茅山道士，不过茅山道士向来是以斩妖除魔为天职，就像你这种没有灵魂的活尸，你以为茅山道士凭什么会放过你”？刘灯冷笑道。 “凭什么”？我也想知道，既然我已经变成了妖邪，为什么没有被茅山道士除魔卫道。 刘灯呵呵一笑：“因为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找到制造妖邪的元凶，至于你，只是最后收尾时的一条杂鱼罢了”。 我潜意识觉得这就是真正的事实，可我心里觉得更加憋闷，我的命运为什么这个悲惨，结果到最后，我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我凄然一笑，“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接近我”？ 刘灯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想要跟你联手报仇”！ “报仇，你的意思是，你跟刘灯有仇”？我不解道。 刘灯恨的咬牙切齿道：“我跟他有杀身之仇，他亲手杀死了我”！ “什么？你不是还着吗”？我震惊道。 “我其实已经死了，但我是靠着另一种秘术在支撑着残魂”，刘灯低沉地对我说道，“你去过后山应该就看到过，那里的人像都是用真正的尸体制作的。我的尸体已经被塑成石像竖在那里，其实我早已经死了”。 “死了？我确认看到过他的人像，了凡也跟我说过刘灯不是人，难道这都是真的”？我本不相信死人还能活着，但是自从怪事在我身上接二连三的发生之后，我觉得好像一切都有可能。 “那我怎么帮你复仇”？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做什么。 刘灯眼里精光一闪：“只要你帮我把他藏在佛堂的罐子偷出来就好了，后院被老家伙设置了阵法，我这种被他害死的人根本进不去”。 “帮你头罐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刘灯一定要得到那个罐子，“难道那个罐子里面的东西可以对你有帮助”？ 刘灯摆了摆手，“你想错了，罐子里面的阴魂是我的朋友，她也是被老家伙害死的，我曾发誓一定要救她出来，让她早日超生！我们当年死的好惨啊”！ 看到刘灯悲伤流泪的样子，我不禁生出同命相怜的感觉，看来以前我一直错怪他了。 想到这里，我郑重向刘灯保证道：“我一定尽快把陶罐偷出来”。 刘灯感动的又哭泣起来，看他那个老泪纵横的样子，我感觉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们暗暗告别，我有了明确的目标，心里稍感充实起来。 走着走着，我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刘灯，尸体，人像，陡然间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刘灯的人像不是尸体做成的！